我站在派出所的台阶上,望着远处高楼间透出的第一缕晨光。昨夜的雨水还未完全干透,空气中还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晓薇,今天你值班吧?”同事老张从我身边走过,手里拎着保温杯,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别又对着登记本发呆啊。”
我笑了笑,没接话。我知道他们怎么看我——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穿着警服都显得拘谨,整天嚷嚷着要破大案,却连户籍系统都还没摸熟。
可我不甘心。
走进值班室,阳光斜照在桌上的笔记本和一堆待处理的档案上。这是我来派出所的第三周,每天的工作就是核对居民信息、调解邻里纠纷、填写各类报表……那些小时候幻想中的追凶现场、推理博弈、正义伸张,似乎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但我还是认真地把每一件事做到最好。有人报警说楼上漏水,我就亲自去查看;有人为停车位争执,我会耐心记录双方诉求;甚至有老人来问医保政策,我也会上网查清楚再回复。每次处理完一起小纠纷,我都会在笔记本角落写上一句:“离梦想更近一步”。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一起家庭纠纷的报警。报案人是位中年妇女,情绪激动地说丈夫不回家,怀疑他在外有人了。我赶到现场时,那男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神情有些烦躁。他穿一件深灰色夹克,衣领翻得不太整齐,我走近时,一眼瞥见他脖子下方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刮伤的。
我顿了一下,问他有没有受伤。他立刻用手捂住脖子,说是在工地不小心刮的。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但那个动作太自然了,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刻意。后来调解结束,我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前一后离开,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道划痕,不是普通的擦伤,更像是某种挣扎留下的痕迹。
晚上加班到十点,所里只剩我和几个夜班同事。我靠在窗边喝了口凉掉的咖啡,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个城市的秘密。
我拿出随身带的旧日记本,那是我初中时写的,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我看过的刑侦小说和推理笔记。最后一页写着:“我要成为最厉害的刑警,哪怕是从最底层开始。”
那时候的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离梦想越来越近。可现在,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运气才能让我真正走上一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今天工作顺利吗?别太拼,注意休息。”
我盯着屏幕很久,最终只回了个笑脸。
第二天早上,我又接到一起类似的纠纷,地点就在昨天那户人家附近。这次是租客和房东闹矛盾,房东指责租客偷走了家里的贵重物品。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位昨晚出现的男人也在场,站得很靠后,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淡淡的警惕。
我心里一紧,悄悄拍下了他的照片,准备回去查一下是否有案底。
回到派出所,我把照片传给内勤系统查询,结果却是一片空白。没有前科,没有登记,甚至连个交通违法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
我正想继续查下去,却被老张叫住:“晓薇,别瞎折腾了,这种小事就按流程处理就行,别总想着破案。”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关掉了电脑页面。
那天傍晚下班时,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老旧的巷子。巷子里昏暗的路灯下,有个女人抱着包匆匆跑过,神色慌张。她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影快速跟了上去。
我本能地停住了脚步,心跳加快。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机会,也许是一个案件,也许是我证明自己的契机。
但我没有动。
我知道自己不能贸然行动,也没有权限介入。我只是站在原地,目送那两个人消失在巷子尽头,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所里的电话。
“喂,是值班室吗?我想报告一起可疑情况……”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卷起街角的纸屑,打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