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他们出手了，那么事情就不太妙了，这些人怎么会对第十三区感兴趣。”
“【剧场】是什么?”许眠有些疑问,不过见沈一衡的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准备回答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
就在许眠都放弃沈一衡会回答他问题的时候，沈一衡轻声开口：“一个遍布十城的犯罪组织，纯粹为了犯罪而犯罪，视一切如草芥，做过最可怕的事情是谋杀了岚城的上一任统治者。目的不明，原因不明，成员不明。”
“就像是隐形人一般，分布在十城的各个角落。唯一能够分辨的方式是会在犯罪之后留下他们独有的印记，曾经第六城——”
沈一衡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
“曾经第六城有一整条街的居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没人听见惨叫，也没有搏斗痕迹。仿佛被整整抹去，只留下了……一座没有门的剧院。”
他低声道：“门后，是一台还在缓慢转动的留声机。循环播放着一句话：‘欢迎光临【剧场】，观众已就位。’”
“这也是【剧场】第一次进入调查官的视线。”
沈一衡皱着眉头，不停地思索着。
“幸好，刚才留言里是说的是「医生」，跟我们没啥关系，应该是正好碰破了，我们赶紧走吧，就当没有看见。你说对吧，沈老师。”
“去找找野狼帮，身为地头蛇他们应该有你想要找的人的线索，赶紧搞定，这样我就能回去找镜姐交差了。”许眠歪着脖子说道，他侧着头看着那怪异傀儡的脖颈的连接处，还用手触碰了下。
“诶？这个傀儡做的真有意思，活灵活现的，嘿，还是温热的。”
“不要太乐观了。很抱歉的告诉你，我想要找的人，恐怕现在就是跟【剧场】扯上关系了。”沈一衡揉了揉紧锁的眉心，“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傀儡就是活人的部分肢体做的。”
“卧槽，那这样说的话，我们被这群人给盯上了？”
“等等？你说啥，这是活人做的？”许眠瞪大了双眼，他实在没想到怎么刚来十三区的地界怎么就碰上这等烂摊子。
“还是镜姐说的对，你这人倒霉，跟你站一块喝凉水都塞牙。”
话还没说完，三楼的木梯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提着裤子，脖子戴着一条大金链子的精神小伙跌跌撞撞地冲上来。
“卧槽？！”他刚抬头，便对上沈一衡和许眠两张陌生的脸，整个人像踩到地雷似的僵在原地。
“你们谁啊？！怎么在这儿？老子就特么下楼拉个屎，家就被端了？！你们是第七城的狗？”精神小伙眼神越过沈一衡与许眠，看向他们身后，当他看到那坐在椅子上额头有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的家伙时，他的眼神顿时直了。
“你们杀了小火？！”
“来人！来人——！”话音未落，那小子已经吹响挂在脖子上的一枚金属哨，尖锐刺耳。楼下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破旧屋门外就挤满了三张同样晃着大金链子的脸，神情各异，却无一不是满脸横肉、杀气腾腾。
“谁动我小火了？！”
其中一人一眼看到椅子上坐着的小火，顿时爆了粗口，“妈的，他们把小火干了！兄弟们，给小火报仇！！”
沈一衡眉头狠狠一抽，脸黑得像被锅底抹过。好家伙，别人示威放个信物，这位倒好，直接让自己被黑锅背一整口。
“等一下！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惹事的。”他沉声开口，“这个人不是你们‘小火’，是血肉傀儡，受人操控的。你们相处多久了？居然一直没发现他不对劲？”
“找人？”那带头的精神小伙冷哼一声，眼睛里烧着怒火，“我看你们是找死。兄弟们，上——”
说完他自己带头冲了上来，手里还攥着一截锈迹斑斑的金属管，架势倒挺正经，奈何脚步虚浮，明显是个半吊子。
“……许眠，你来。”沈一衡懒得出手。
“靠，打几个混子还要我上。”许眠低声骂了一句，身形瞬间化作残影。
下一秒，他背后猛地展开两张漆黑如墨的巨翅，羽片如刀，震得房中尘土飞扬，老旧吊灯剧烈摇晃，发出“哐哐”声响。夜色中，他的身影如利鸦穿梭，几记鞭腿、肘击干脆利落，几人几乎连反应都来不及，便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墙角。
“操……”带头的小伙被压在墙边，一脸血，嘴角抽搐地吐出句狠话，“你们杀了小火……就算我们死在这儿，野狼帮的狼崽子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啧，还挺有骨气的嘛。”沈一衡挑了下眉，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许眠只是把他们都揍了一顿，虽然看起来鼻青脸肿样子比较凄惨，但是实际上他下手极有分寸，没有什么大碍。
许眠闻言双眼闪过一抹狠厉，刚抬脚准备再踩两下，被沈一衡抬手拦下。他俯身看着那人道：“都说了是傀儡，你别这么激动。自己摸摸看，你口中的小火究竟是不是真人。”
“鬼才信你们。”
对方嘴硬，但眼神已不再坚定。他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傀儡”身边，迟疑着伸手摸向脖颈，顿时一愣。
他又迅速摸了摸双手、双脚、胸膛，甚至扒开了领口查看内部结构。确实除了那裸露在外表的是血肉之躯，那被隐藏在衣服底下的是毫无温度的、像木头雕塑一样的硬邦邦躯壳。
“……咳咳咳。”他脸色一僵，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不打不相识嘛兄弟。我是真没想到……小火他……真不是人。”
他蹲在那儿，看着那副被精巧拟态得几可乱真的人偶，眼神恍惚。
“小火他才刚加入野狼帮没几天，上头让我带他在基层锻炼几天，吃喝拉撒全包，结果......”
另外一个精神小伙接过话头，说了下去：“结果吃了几顿火锅，也没见他上厕所，我们还私下里嘲笑他便秘呢。居然……啧，真是眼拙。”
沈一衡与许眠对视一眼，均是看到对面眼里的玩味，这群家伙......抽象的有些过头了。
都是年轻人，误会一解开顿时态度立刻和善了不少，尤其这群精神小伙对于许眠这种实力强大之人更是羡慕得紧，盯着他那变身以后膨胀一圈的肌肉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
好不容易那个带头的精神小伙才想起了正事。
“我叫梁正，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梁正。你们是来干嘛的？”
“......”
许眠收起翅膀，双手抱胸冷笑，“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你们这群跳梁小丑。”
沈一衡微微一笑，语气忽然放缓几分：“其实吧，我们也是从第七城逃过来的。那地方对污染体压迫太狠了，我兄弟他——”
他说着推了下许眠，“……污染值上来了，没钱治病。听说这边有个‘怪医’，医术不错，我们是专程来投奔他的。”
听到“怪医”两个字，几个野狼帮的小伙子脸色顿时变了。
“……你们也是来找怪医求诊的？”
梁正脸上浮出一丝不安，“我劝你们最好别去。”
“为啥？”许眠扬了扬眉，“他不收钱，不是挺好的？这种地方还有这样的大慈善家？不得大力宣扬啊，富强民主奉献......新时代的标兵啊。”
“好你妈啊！”梁正闻言，神情几乎扭曲，“他是……不收钱。但你知道他收啥吗？收的是内脏啊！”
“内脏？”许眠眼皮一跳，“你说清楚点。”
“我们有个小弟……他、他男科出点小毛病，你懂的，结果怪医直接给他摘了个肾。”
“嘶——”沈一衡轻吸一口凉气，眯起眼。
“还有一个小妹，火锅吃多了拉肚子，去了之后……硬是给人切了半米肠子。”说着，小伙子打了个冷颤，牙缝里漏出寒气，“再拉两次估计得全拉没了……”
“……变态吧？”他死死盯着两人，“你们还想去？”
“就这么变态还能在这十三区混下去，至今都没有遇到狠茬子，他手段够硬啊。”沈一衡朝着许眠使了个眼色，许眠立刻会意，点点头，“不过有这种医术的，我觉得小火的事十有八九也是出自他之手。”
“你看看啊，他收取那么多的内脏，肢体到底干嘛用？”
精神小伙们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这事的可能性。
“卧槽？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他跟我们野狼帮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想做什么？”梁正怒了。“要让他知道这个十三区到底谁才是老大！”
“走兄弟们，给我去干这个变态，拉也要把他拉着给我们......”梁正看了许眠一眼。
“许眠。”
“许兄弟看病。”
沈一衡点点头表示认同：“嗯。地址告诉我们，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为十三区除害。”
屋内一片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