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姐，小白姐快醒醒。”
“大事不好了。”
“小白姐...沈老师..老师他......”顾星槿一遍遍地推着小白，边哭边掉眼泪。
“嘶。”
小白捂着沉重的脑袋从床上缓缓坐起，脑内像是被灌进了水银，沉得发闷，嗡鸣不止。她的睫毛颤了两下，额头上冷汗淌过脸侧，才慢慢回忆起——
“妈的，沈一衡，你居然给老娘喂安眠药，你给我等着。”
“嗯？你们怎么在这里？沈一衡呢？”
骆霜白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缓缓说出口：“小白姐，沈老师他今天被金玦使者审判，然后沈一衡即将被定罪的时候，电视……电视画面忽然当场中断，信号全面丢失。”
骆霜白的语调始终很稳，可越是镇定，顾星槿的哭腔就越压抑不住。
“我们在电视看到画面那一瞬，全班人都愣住了……老师他……根本什么都没做错啊，可那些人居然、居然想处决他……”
“后来，我们混进中央塔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申城中央塔楼直接塌了……然后就彻底断联了。”乔靖尧的声音在一旁低低响起，他的衬衫还带着未干的血痕，眼神格外阴沉，“污染值飙升到预警红线，我们原本打算冲出去找人，塔楼那里弥漫出恐怖的灰雾，现在……被强制封锁了。”
“别说申城，现在整个教职楼都被联盟的人封了。连我们都成了……可能涉及的特殊观察目标。”骆霜白低声道。
“已经有小队开始逐步探索灰雾区域，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一具尸体，是裴澈霖的，除此以外沈老师不见了，甚至许眠和金玦使者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实际上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晓。”骆霜白继续冷静的说道。
“有人说沈老师是坏人，这一切都是沈老师干的，可明明有所有人呆在灰雾里的人都只是沉睡了，根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这都是自保...难道非要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还要安安静静的等死吗？”雷井猛的说了一句，刚开始最讨厌沈一衡的是他，现在最维护沈一衡的也是他。
楚今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着头，不再像平时那样聒噪：“那时候我就说，梦里看见沈老师脸上的血……是真的……”
小屋顿时陷入短暂的沉寂。
“小白姐，你能不能去问问合仁的队长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周谏缓声开口。
“恐怕......他们现在也在接受调查。”小白在经历最开始的震惊后冷静了下来，她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
“镇定剂呢？你们有看到我给沈一衡准备的第二管镇定剂嘛？这家伙一定会不遵守约定偷偷的使用，所以我提前给他准备好了高效的，哪怕时间大大缩短，至少能确保他不会因为污染指数而彻底异化。”
“没看到，小白姐，你醒来的时候就这样，趴在沈...沈老师的被窝里。”顾星槿小声的说着，可哪怕这样小白的脸也是腾的一下红了。
“哪个..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小白姐，恐怕我找到你的镇定剂了。”骆霜白打开手上的腕表，里面显示出的是一个小时前灰雾区域的上空。
“什么都没有啊 。”雷井看了几遍都没看出什么端倪。
骆霜白伸出手指将某处区域放大，那是空中的一个小黑点，连续放大150倍以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乌鸦，鸦背上驮着两道模糊但却极有辨识度的身影。
赫然正是沈一衡与金玦。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静了。
屏幕中的画面已然经过特殊处理，解析度拉到极限，仍带着颗粒感，但那几道身影的姿态却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那只鸦巨翼缓缓拍动，像是在拼尽全力飞离灰雾。
而那团灰雾……正蠕动着仿佛活物般的触须，想要将他重新吞没。
他们两人以一种极度不雅观的姿势趴在鸦背身上，尤其是沈一衡，他的屁股上还插着一根巨大的针管，乌鸦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一个人不过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太真切，隐约能够看出是个女性。
“小白姐，这就是你的镇定剂了吗？”
“看来已经用上了。”
“联盟刚发布的通缉令，沈一衡，林镜，许眠都成为了榜一二三，直接力压老牌罪犯。悬赏金额足足有三千万功绩点，也可等额换成燕，足足有三十亿。”
“哪怕是通货膨胀的今天，这个数额也是极其可怕的。”骆霜白眼神始终冷静，只有在掠过许眠那半鸦人的形态时才浮现出一丝波动。
“至少人还活着，是个好消息。”楚今澈神情有些低落，显然她也知道这句话安慰不到任何人。
就在这时，小白的腕表突然弹出一段影像，是沈一衡留的。
【“……小白，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醒来了。”】
【“所以如果你醒来听见这个，说明事情已经比我想的更糟。”】
【“因为我并没有能力删除这段对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的军事审判是个鸿门宴。窗口外不时出现的路人其实是彻夜巡逻的调查官，当我从十三区边境回来就一直在监视我。”】
【“不过我体内的芯片已经被挖掉了，再也无法追踪我的行踪，所以你不要担心我 。”】
【“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你要带着A班所有的学生去自首，交代关于我的一切事情，千万不要顽抗，然后照常生活。”】
【“他们找不到我。”】
【“不要恋战，不要试图找我，也不要相信任何联盟发出的消息。”】
【“这次我可能没法回来。”】
【“这段影像会在播放一次后自焚，不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我的学生就——拜托你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抱抱你，对了......你身上真的好香。”】影像里的沈一衡嘴角微微勾起，伸出食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下，而后整段影像自动销毁。
连给小白回味的机会都没有。
“还真是...有他的风格啊。”小白苦笑着，眼波中有着不知名的情绪，沈一衡还是走上了离开申城的路，哪怕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沈一衡早就料到了今天的这一切，可他在临走前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联盟终归会有正义，可事情却还是朝着最黑暗的方向发展。
或许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沈一衡说正义不会缺席，可迟来的正义真的还算是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