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黑烟柱如擎天巨塔贯通海天。秦夜站在飞剑上远眺，发现海水以烟柱为中心形成直径千丈的漩涡，十二根石柱只剩残骸半沉在漩涡边缘。
\"比想象的还糟。\"白璃的狐耳紧贴头皮，\"天魔将已经苏醒了。\"
她说的没错。烟柱底部，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巨影正在成形。更可怕的是，漩涡中漂浮着无数被吸干的尸体——有修士也有海妖，全都皮肤灰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秦夜胸前的黑石突然发烫。融合了两块月髓后，它已经变成暗金色，表面浮现出完整的星图。此刻星图正指向漩涡中心，那里本该是倒悬仙宫的位置。
\"月髓在漩涡底下。\"他收起黑石，\"得想办法突破天魔将的封锁。\"
墨尘灌了口酒，脸色凝重：\"根据古籍记载，天魔将都有独特领域。看这架势，这个应该是'汲灵'属性。\"
正说着，漩涡中心突然射出数百条黑线，如触手般袭向众人！秦夜挥剑斩断最近的几条，但更多的绕过他直奔后方——目标是陆红衣和林沐雨！
\"小心！\"白璃祭出幻月珠，清冷月华形成屏障。黑线撞上屏障发出刺耳尖啸，却没有退缩，反而开始缠绕包裹，像蛛网般层层收紧。
\"它在吸收月华！\"白璃脸色煞白，幻月珠表面已经出现裂纹。
秦夜立刻运转混沌之气，银灰色能量顺剑锋延伸，化作巨刃横扫。这一击蕴含道种之力，黑线如遭火焚，纷纷断裂缩回。
漩涡突然加速旋转，海水隆起形成千米高的水墙。墙面上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同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响起：
\"混沌之子...为何与食物为伍？\"
水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本体——那是个半透明的人形生物，全身由流动的黑水构成，头部只有三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它没有四肢，取而代之的是数十条不断伸缩的触须，每条触须末端都长着张嘴！
\"汲灵天魔将！\"墨尘掐诀引雷，\"别被它触须碰到！\"
闪电劈在天魔将身上，却只激起一阵涟漪。怪物似乎被激怒，三条触须闪电般射向老道。墨尘御剑急退，仍被擦中左臂——瞬间，他整条手臂干枯如柴，灵力被抽走大半！
\"师父！\"秦夜飞身接住坠落的墨尘，混沌之气渡入其体内，勉强阻止灵力继续流失。
陆红衣趁机抛出七枚青铜算筹，在空中布成杀阵：\"天机七绝，镇！\"
算筹炸开形成光网，暂时困住天魔将。林沐雨则张弓搭箭，三支缠绕雷光的箭矢连珠射出，精准命中怪物胸口的漩涡——那是它唯一实体化的部位。
天魔将发出高频尖叫，触须狂舞。趁这间隙，白璃拉起秦夜：\"我和陆师姐拖住它，你去找月髓！\"
\"不行！\"秦夜断然拒绝，\"它太危险了！\"
白璃突然吻了他一下，然后猛地推开：\"相信我。\"她额间月痕大亮，十六条狐尾虚影再现，\"我现在可是青丘族长！\"
没等秦夜再开口，陆红衣已经激活某种秘法，与白璃的月华之力产生共鸣。两种能量交织成银青双色锁链，将天魔将暂时束缚。
\"走啊！\"林沐雨拽着秦夜往漩涡方向冲，\"她们撑不了多久！\"
秦夜咬牙转身，混沌之气包裹全身，如利箭般射入漩涡。下坠过程中，他听到上方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白璃她们已经与天魔将正面交锋！
漩涡内部是个诡异的静谧空间。海水被无形力量排开，形成直通海底的隧道。随着深度增加，压力越来越大，连混沌之气都被压缩到体表寸许。
终于触底时，秦夜看到了倒悬仙宫的残骸。那座金属金字塔已经断裂成三截，中央控制室的位置卡着一块暗红晶石——正是第三块月髓碎片！
就在他即将触及晶石时，身后水流突然异动。秦夜本能地侧身闪避，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擦着脸颊飞过，在金属残骸上腐蚀出深洞。
\"背叛血脉的孽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秦夜转身，看到个缩小版的天魔将正在成形——它竟然分离出分身追了下来！
分身虽然只有本体十分之一大小，但在深海环境下反而更具优势。它完全融入水中，攻击神出鬼没。秦夜几次想靠近月髓都被逼退，左肩还被黑线擦中，灵力迅速流失。
\"没用的...\"分身狞笑，\"在吾之领域，一切灵力皆归吾有！\"
秦夜突然收剑入鞘，闭目凝神。分身以为他放弃抵抗，兴奋地扑上来。就在触须即将触及的瞬间，秦夜猛地睁眼——瞳孔中星河流转！
\"混沌领域，开！\"
银灰色光芒以他为中心爆发，硬生生在深海撑开个直径十丈的球形空间。这是秦夜最新领悟的能力：用混沌之气创造临时领域，隔绝外界法则。
分身撞上领域边界，如触电般弹开。它惊怒交加地发现，自己无法汲取领域内的任何能量！
\"现在公平了。\"秦夜拔剑前指，\"纯粹的技巧对决。\"
分身厉啸着扑来，触须如暴雨倾泻。秦夜不躲不闪，剑锋上混沌之气流转，每一剑都精准斩断袭来的触须。没有灵力补充，分身再生的速度明显减慢。
抓住一个破绽，秦夜突然变招。焚天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白焰巨网罩住分身。同时他本人直取月髓，混沌之气全开！
\"休想！\"分身拼着被白焰焚毁半边身体，甩出一条触须缠住秦夜脚踝。恐怖的吸力传来，秦夜感到生命力都在流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坠入深海！白璃浑身是血地冲破水障，月泪坠化作光刃斩断触须。她身后，缩小版的天魔将本体正在逼近——原来上方那个只是诱饵！
\"快！\"白璃转身迎战本体，\"我拖住它们！\"秦夜没有犹豫，全力冲向月髓。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击波甚至撼动了混沌领域。他不敢回头，怕看到不愿见的画面...
终于触及月髓的刹那，异变陡生！晶石突然融化，顺着手臂流入体内。秦夜感到一股古老意志苏醒，与之前两块月髓碎片产生共鸣。他的视野瞬间扩展，竟同时看到了十二个节点的状况——
陆红衣在星陨湖畔苦战，左臂齐肩而断；
墨尘于北冥冰原自爆本命剑，与天魔将同归于尽；
林沐雨在古战场引动天雷，生死不明...
每个节点都在上演惨烈战斗，而十二天魔将竟能通过黑烟柱互相支援！
\"原来如此...\"秦夜恍然大悟，\"十二月髓本就是一体，分散只是为了构建大阵。\"
他不再抗拒融合，主动引导月髓力量流遍全身。银灰色的混沌之气逐渐染上暗金光晕，眉心月痕也变得更加复杂，如同微型星图。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秦夜\"看\"到了完整的大阵蓝图。十二个节点如星辰般亮起，彼此间由光线相连，组成个笼罩整个人界的巨大网络。
\"白璃！退开！\"他转身大喝，声音竟带着某种天道回响。
白璃正被天魔将逼入绝境，听到喊声毫不犹豫地后撤。秦夜抬手虚按，掌心浮现出暗金符文。天魔将刚要追击，突然僵在原地——它体内的灵力正在逆流！
\"混沌真诀·归源！\"
没有华丽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影。天魔将只是像沙雕般崩塌，化为最基础的灵力粒子回归天地。就连深海中的黑烟柱也开始消散，阳光重新照入海底。
白璃游到秦夜身边，惊讶地发现他双眼完全变成了银灰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
\"秦夜？\"她试探地呼唤。
没有回应。秦夜仿佛变成了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只是漠然注视着虚空。白璃突然明白——他正在同步操控其他十一个节点的战斗！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秦夜眼中重新出现神采时，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倒下。白璃急忙抱住他，发现其体内灵力枯竭，经脉寸断。
\"值得...\"秦夜虚弱地微笑，\"大阵重启了...\"
确实，海面上空的黑烟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直通天际的金光。类似的光柱在其他十一处节点同时亮起，在高空交织成网。
但这胜利的代价太过惨重。当白璃带着秦夜浮出海面时，只看到满目疮痍——陆红衣昏迷在残破的飞舟上，林沐雨不知所踪，墨尘的断剑插在礁石间，酒葫芦碎成两半...
最可怕的是，虽然十二天魔将都被消灭，但天空中的阴影并未完全消散。那些被撕裂的界壁裂缝依然存在，只是暂时被金色大阵阻隔。
\"还没结束...\"秦夜咳嗽着说，血沫从嘴角溢出，\"混沌之暗的本体还在界外...\"
白璃将他搂得更紧：\"先疗伤。无论如何，我们赢得了喘息时间。\"
她取出青丘秘药给秦夜服下，又用月华之力为他梳理经脉。随着灵力慢慢恢复，秦夜的脸色好了些，但眼神依旧沉重。
\"师父他...\"
\"墨尘前辈走得很潇洒。\"陆红衣不知何时醒了，断臂处简单包扎着，\"自爆前还喝了口酒，说...说这辈子值了。\"
林沐雨也从远处礁石后走出，半边脸被灼伤，但性命无碍：\"太虚门的'引雷诀'果然厉害，那天魔将连渣都不剩。\"
众人强作欢颜，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开始。秦夜感应着体内流转的月髓之力，知道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
当夜，他们在海边燃起篝火。秦夜靠坐在礁石上，望着星空中的金色大阵出神。白璃端着药汤走来，轻轻坐在他身边。
\"根据青丘古籍记载，上古时期也有过类似灾难。\"她吹凉药汤，\"当时是靠十二位混沌体同时献祭才修复界壁。\"
秦夜接过药碗：\"现在世上只有我一个混沌体了。\"
\"所以我们找别的办法。\"白璃坚定地说，\"陆师姐已经在研究天机阁秘典，林师姐也派人回太虚门取古籍了。\"
秦夜突然握住她的手：\"如果最后真的需要...\"
\"没有如果。\"白璃打断他，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我们说过同生共死。要么一起活，要么...\"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秦夜不再言语，只是将她搂入怀中。篝火映照着二人身影，在礁石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海面上，金光大阵依旧明亮，但谁也不知道它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