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赌坊的喧嚣还未散尽,郝见仁已带着黄新缺晃进了胭脂巷。暮色中的醉红阁挑着十二盏骰子灯,暖红灯光映得石板路泛着胭脂色,竟与郝见仁腰间新挂的九界骰子玉遥相呼应。大黄蹲在门口舔爪子,红丝正调皮地勾着它耳朵打蝴蝶结,气得它尾巴甩得像个破扫帚。
“我说老黄,”郝见仁斜睨着对方怀里鼓囊囊的包袱,红丝悄悄从袖口溜出去,勾住包袱角的流苏,“你从赌坊顺的骰铃还不够?怎么连金不二的胭脂罐都揣上了?”黄新缺突然把包袱往胸前一护,小眼睛亮晶晶的:“郝兄懂个球!方才在赌鼎里,我看见虞祖师爷的桃花酿泡着金粉胭脂,这玩意儿兑酒喝能开赌运——”
话音未落,醉红阁的雕花木门“吱呀”打开,穿水绿襦裙的姑娘端着铜盘迎出来,盘里十二枚骰子正滴溜溜打转,每颗都刻着不同的胭脂色赌纹。“郝公子里边请,”姑娘眼尾扫过郝见仁腰间的断情剑,唇角梨涡浅现,“我家姑娘说了,今日只接能猜中骰子单双的客。”
红媚突然从剑鞘里蹦出来,化作半透明的红衣女子,指尖绕着铜盘上的骰子打转:“小蹄子敢考咱们?看本剑灵的——”红丝如灵蛇般钻进骰子孔,却在触到内壁时发出“叮”的脆响,骰子表面竟刻着正阳子的剑穗纹路。红绫的红纱立刻缠上郝见仁手腕,锈迹(已修改为红纱)摩擦声里带着警惕:“主人小心!这是正阳子一脉的锁魂骰,专勾剑灵本源!”
郝见仁突然伸手按住铜盘,断情剑与贱骨剑同时轻鸣,九界骰子玉的红光映得骰子赌纹变幻,竟显露出“虞”字残痕。“老子不猜单双,”他冲姑娘眨眨眼,红丝勾着骰子抛向空中,“只赌你家姑娘手里,有没有刻着‘正’字的骰子玉。”
三楼雅间的珠帘“哗啦”掀开,穿月白纱衣的女子倚在门框上,发间别着枚银骰子,正是郝见仁在青蚨赌坊见过的“正”字纹路。她指尖捻着半块骰子玉,断口处泛着与九界骰子同源的红光,腰间垂落的剑穗竟与贱骨剑的红纱如出一辙。
“奴家红酥,见过赌剑的郝公子。”女子轻笑时,银骰子突然发出清鸣,与断情剑的红丝产生共振,郝见仁腰间的骰子玉应声发烫。红媚的虚影立刻扑过去,指尖戳着银骰子:“好哇!你这骰子偷了我家红纱的纹路!当年虞祖师爷和正阳子打赌,剑穗可没输给你们——”
红酥突然抬手,银骰子化作剑光斩向郝见仁,剑风所过之处,珠帘上的胭脂珠纷纷炸裂:“三百年前虞红绡偷走师父的剑穗本源,今日我便用这锁魂骰,讨回正阳子一脉的赌债!”郝见仁仓促抽剑,红丝与红纱刚缠住剑光,就发现银骰子上的“正”字正在吸收醉红阁的胭脂香,剑穗纹路竟逐渐转为红色。
“红绫!用贱骨剑的‘情’字纹路破她剑心!”郝见仁一声低喝,红纱突然暴涨,在红酥的剑光里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情”字。红酥的银骰子猛地一颤,剑光骤散,露出她眼底闪过的惊讶:“你竟能驱动双剑本源?当年虞红绡输给我师父时,断情剑和贱骨剑的剑穗明明——”
话未说完,天机阁的星象师破窗而入,三枚青铜星盘悬浮头顶,映出西北方“贱星”化作胭脂剑影的异象。为首的白胡子老头盯着郝见仁腰间的九界骰子,颤声喝道:“郝见仁!你激活了虞红绡与正阳子的‘九界赌约’,星象显示,赌约的最终赌注——是整个修界的情与赌!”
红酥趁机甩出银骰子,与郝见仁的九界骰子玉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红蓝双色光。郝见仁惊觉掌心的骰子玉正在分裂,露出里面刻着“赌”“正”二字的残页,正是三百年前虞红绡与正阳子对赌时的本源印记。红媚和红绫同时发出痛呼,红丝与红纱在半空扭成死结,竟化作当年双剑交缠的虚影。
“原来如此……”郝见仁突然想起虞红绡手札里的模糊记载,“断情剑断的不是情,是赌约的死结;贱骨剑贱的不是骨,是用剑穗本源做的赌注!”他突然将双剑刺入地板,红丝与红纱如根须般钻进砖缝,竟在醉红阁地底勾出半幅古老赌约,上面“虞”“正”二字中间,赫然写着“郝”字的雏形。
星象师的星盘突然全部炸裂,白胡子老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赌约残页:“三百年前虞红绡故意输给正阳子,就是为了让双剑本源流落九界,等一个能以赌心驭剑的传人,重新拼合‘赌’‘正’二字,让九界骰子改姓郝!”红酥的银骰子“当啷”落地,她望着郝见仁腰间渐渐融合的骰子玉,突然苦笑:“师父临终前说,若有修士能让‘正’字染上胭脂色,便是虞祖师爷的赌局赢了……原来她早就把答案,藏在断情剑的红丝里。”
郝见仁捡起银骰子,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胭脂井下,藏着赌约终章。”红媚立刻凑过来,红丝卷着胭脂粉在骰子上画鬼脸:“主人~去合欢宗后殿的胭脂井吧!人家听见金不二说,井里泡着虞祖师爷当年输掉的剑穗~”红绫却突然缠住郝见仁另一只手,红纱在他掌心拼出个骰子:“先去天机阁!我要查正阳子当年有没有在赌约里动老千——”
黄新缺突然从包袱里掏出个漆盒,里面装着从赌鼎顺来的桃花酿,酒液里还漂着半块胭脂膏:“别吵别吵!先喝酒!当年虞祖师爷和正阳子赌剑前,可是连喝三坛桃花酿才出的剑——”话没说完就被红媚的红丝卷走酒壶,剑灵小姑娘抱着酒壶躲到郝见仁肩头:“老黄不懂,这酒得配着红酥姑娘的胭脂粉喝,才够味~”
醉红阁外,赌徒们的喧哗越来越近:“听说郝见仁在青楼赌赢了正阳子的传人!”“走走走!去青蚨赌坊下注,赌他下一站是先跳胭脂井还是先闯天机阁!”郝见仁望着红酥发间的银骰子,突然发现上面的“正”字已完全变成胭脂色,断口处与九界骰子玉严丝合缝。他突然大笑,红丝和红纱如两条彩带,卷着两枚骰子玉在雅间里飞舞,惊落的胭脂粉洒在赌约残页上,竟让“郝”字愈发清晰。
是夜,郝见仁站在醉红阁楼顶,望着西北方天际的胭脂剑影。红酥递来的“正”字玉与九界骰子玉正在融合,红丝和红纱缠绕着他的手腕,像极了赌约里虞红绡与正阳子交缠的剑穗。红媚趴在他肩头打哈欠,红绫则用红纱在他袖口绣骰子花纹,远处传来黄新缺跟姑娘们赌骰子的笑闹声。
“九界骰子,姓郝了。”郝见仁摸着腰间即将成型的完整骰子玉,突然想起虞红绡手札的最后一页,“老疯子,你当年输给正阳子的,从来不是赌局,而是三百年后的一场豪赌——赌这九界,终会出现个用胭脂和骰子劈开赌约死结的人。”
山风掠过胭脂巷,吹起郝见仁衣摆,腰间的胭脂袋与骰子玉叮当作响,竟与远处青蚨赌坊的骰铃声奇妙重合。红酥站在他身后,望着双剑剑鞘上新出现的胭脂印记,突然明白当年虞红绡为何在赌约里写下“别让他进赌坊”——因为当赌心与剑心相融,九界的赌局,便再无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