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其实对霍斯昨天那番“高论”仔细思考了一下。
虽然霍斯那家伙蠢是蠢了点，但有些话，似乎……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比如，展现实力，征服对方。
这在兽人的世界里，确实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但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想到祖奶奶昨天让他不要相信霍斯的话，他就更加不确定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来问问部落里最有智慧的长者。
祖奶奶闻言，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她看着凯尔此刻这副极其少见的，可以说是扭捏又局促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他幼年时犯了错又不敢承认的样子。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头倔强的小狮子终于开窍了，只是这开窍的对象，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她没有立刻拆穿凯尔那句底气不足的“只是问一下”。
“这样啊……”祖奶奶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道，“只是交配吗？不想求偶吗？”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是一颗小石子，准确地投进了凯尔那早已波涛汹涌的心湖。
“求偶？”
凯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金色的瞳孔微微睁大，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抗拒。
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词的含义，以及它与“交配”之间的区别。
半晌，他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带着极大的不确定开口：“应，应该……没有想求偶吧……”
“就，就只是想交配。”他硬着头皮强调道。
祖奶奶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哦，那简单。你要是只想跟他交配，那你就直接去邀请人家。”
“他要是答应了，你们就能交配了。”
凯尔闻言，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追问道：“那……那他要是不答应呢？”
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想过了。
以沈纹对他那种戒备的性子，直接去邀请，他被拒绝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祖奶奶闻言，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
“不答应？”她顿了顿，语气随意地说道，“那就武力强迫咯。”
武力强迫？
凯尔表情一拧，这不就是霍斯的方法吗？
难道这小子还真说对了？
她看着凯尔瞬间变化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笑容不减：“不过啊，凯尔，你如果真的那样做了，用武力强迫一个不愿意的兽人……”
祖奶奶的目光变得深邃了些，她意有所指地说道：“那你大概……会跟巫娜纱一个下场。”
巫娜纱！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凯尔的心头。
他瞬间想起了金的那个倒霉的鹿兽人阿父。
当初巫娜纱对那个鹿兽人一见倾心，可惜鹿兽人对巫娜纱似乎没有多余的想法，奈何不是巫娜纱的对手，结果被巫娜纱用武力的手段强迫了，虽然因此有了金，但那个雄鹿兽人从此对巫娜纱避如蛇蝎，最后更是找了个机会，逃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在太阳部落的势力范围内出现过。
巫娜纱还出去找过，结果无论是草原还是森林，都没有那个兽人的影子。
现在想想，对方可能已经跑出南部大陆了……
以前凯尔觉得巫娜纱一点问题没有，她强过那只鹿兽人，赢了自然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倒是那个鹿兽人一点规矩不懂，输了还不认！
可如今要是带入一下……
凯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几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开口：“那不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祖奶奶看着凯尔那副坚决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啊，凯尔，你再想想。”
“如果只是交配的话，沈……咳，那个兽人，他今天可以答应你，明天，是不是也可以答应别人？”
“毕竟，只是追寻快乐而已，不是吗？”
凯尔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
沈纹……跟别的兽人……交配？
他的脑海中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沈纹躺在别的兽人身下，或者，别的兽人躺在沈纹的身下……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凯尔感到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冰冷而危险。
“不行！”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能跟别人交配！”
那双金色的兽瞳中，此刻燃烧着不容错辨的火焰，那是独属于强者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
该死的，谁敢跟沈纹交配，他就咬死谁！
祖奶奶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满意地挑了挑眉。
“哦？”她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的戏谑，“那就是……想求偶咯？”
凯尔被祖奶奶这句话问得瞬间哽住。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如果不想沈纹跟别人，如果不想只是短暂的身体纠缠，如果……如果想要更长久的，更独特的联系……
那不就是求偶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沉默。
凯尔高傲的头颅微微垂下，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此刻复杂难辨的表情。
过了好几秒，就在祖奶奶以为他又要嘴硬否认的时候，一声极其细微，带着浓浓不情愿和一丝认命般叹息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溢出。
“……嗯。”
祖奶奶看着凯尔那副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认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未减，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既然是想求偶，那你首先就应该解决沈……咳，那个兽人，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讨厌？”这两个字像根刺，扎得凯尔眉头又是一蹙。他不喜欢这个词。戒备，警惕他都能接受，但讨厌……
凯尔耳朵不自觉有些耸拉，无奈的看着祖奶奶，“祖奶奶，你可以直接说他名字的。”
祖奶奶听他这么说，眼底的笑意真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