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行程，连枝意没有继续，她找了个借口说去洗手间。
林舒窈不明所以：“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你接着逛吧，我去去就来。”
连枝意的嘴角象征性地勾了勾，却在转身的那瞬间松了口气。
要在这里和祁砚琛继续待下去的话，她怕自己心里的那点软弱遮掩不住。
林舒窈大大咧咧的，没察觉出她的异常，兴致高涨：“还有哪里好玩的吗？”
毕竟她不知道祁砚琛和连枝意在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祁砚琛没作声，视线一直跟在走出去的连枝意身上。
祁煜上前说道：“那边准备了花茶点心，我先带林小姐过去吧。”
林舒窈点了点头，往祁煜指的方向走去。
人都走后，祁砚琛叫停了钢琴声，让弹奏的人走了，他没去追连枝意也没有跟着祁煜他们走，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了钢琴前。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像一个孤独的演奏家，再次弹起《水星记》的曲子。
他弹奏出的琴音是深情的，温柔的，更是易碎的。
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高二的新年晚会上，连枝意用这首歌跳的那曲芭蕾舞。
她一袭缀满细碎水钻的白色芭蕾舞裙，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伴奏响起，她轻轻踮起脚尖露出漂亮的笑容，以一个优雅的舞姿开场，修长的脖颈扬起，似天鹅般高贵优美，极其柔软的手臂缓缓伸展，轻盈灵动。
薄如蝉翼的纱质裙摆随着她每次的旋转跳跃，上面的细碎星芒都像是银河落入人间。
而她本人就像那出尘入世的仙女，漂亮得不像话。
这场让所有人都沉醉的芭蕾舞却在演绎到中途的时候，音响好死不死地出了故障。
连枝意停下舞姿茫然地看向后台。
后台愣是慌了，没一个人能给出救急方案。
这场晚会不仅是沪城一中自己关起门来的表演，下面还坐了不少来学校参观的领导。
此时校长的脸上都出现了冷汗。
事关学校的颜面，十万火急。
连枝意作为学校为这场晚会选的门面，表演时出了岔子，不知道要惹来多少冷言冷语。
就在此时，祁砚琛淡定地走上了舞台一侧的钢琴前，他缓缓坐下，修长的十指搭上琴键，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琴谱，接着为连枝意伴奏了起来。
连枝意看着他，唇角一勾，露出惊喜的神情，她调整节奏，舞步与祁砚琛的琴声完美契合上。
要说之前音响的伴奏，这首《水星记》单纯想表达歌词想表达的意思：“水星是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但它始终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去拥抱太阳，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有。”有种深深的遗憾。
但祁砚琛弹奏的钢琴曲再配上连枝意的舞蹈，就好像两颗热烈的心紧紧相依，双向奔赴，宇宙之大，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们是彼此最坚定的选择。
毫无意外，两人的默契配合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下台后。
连枝意笑容明媚，眼睫轻眨：“祁小七，多亏了你救场，不然我就出糗了。”
“怎么样？我跳得好不好？”
祁砚琛将手上的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唇瓣清扬，笑得温柔：“嗯，特别好，好多人都看痴了。”
连枝意弯唇，脸凑到他跟前，但又没他高，歪着头笑得灿烂，又像是存心逗弄：“那你呢？看痴了没有？”
祁砚琛看着眼前一张明眸皓齿的脸，左胸腔内莫名跳得极快连带着无人察觉的耳后根都烧得滚烫，他慌乱了，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连枝意貌似也不想放弃，继续靠近他，亮晶晶的眼眸里浸满了期待，喊着他的名字：“祁小七？”
两人像是陷入了某种无言的拉扯。
直到老师喊他们两个去舞台和所有表演者一起谢幕致谢。
连枝意才站直了身体，算是放过了他，祁砚琛那一刻竟生了错觉，她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失落。
想起这些记忆，祁砚琛停止了弹奏，深瞳微缩，低着头，眉宇间多了些追悔莫及。
他那时候及就应该勇敢些，告诉她。
他也是。
一眼惊鸿，躲不过丘比特射出的那只箭，我甘愿放下所有的骄傲，走下神坛，沦为你的裙下臣。
不远处。
连枝意其实早就从洗手间出来了，看着弹奏的祁砚琛，一股无形的疼痛压制着她的心脏，但也令枯木已久的心长出了新芽。
之前她不确定祁砚琛的心，不想做无把握的冒险，而今天，她笃定了。
她收敛起所有情绪，换了副浅笑的脸，慢慢走过去，走到他身边。
察觉到有人来，祁砚琛抬起了头，看到的居然是她，暗沉了许久的眸重新有了丝光。
连枝意情绪平淡，伸手搭在琴键上，接连弹出了几个音：“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跟祁总联弹一首？”
祁砚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连枝意已经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祁砚琛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笑了下：“弹什么？”
“《致爱丽丝》。”
祁砚琛闻言，跟着她一起，双手置于琴键之上，两人仅有一秒钟的停顿对视，便开始四手联弹。
婉转悠扬的旋律弥漫在整个花园。
林舒窈拿了杯果汁看着两人极度般配的身影和养眼的画面，恨不得拉着两人立马去民政局锁死！
“祁助理，你也姓祁，和祁总是什么关系？”
祁煜站在她身后，礼貌地回答：“我父亲是祁总父亲的至交好友，十二岁那年，我父母意外车祸离开了我，我就被收养到祁家了。”
“我原本就姓祁。”
听到他悲惨的身世，林舒窈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是不是戳到你的伤心事了？”
祁煜摇了摇头，笑得温润：“无妨，祁家待我如亲子，我在祁家过得很好。”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林舒窈耸了下肩膀：“那你和祁砚琛几乎是形影不离地长大的喽。”
她忽然有了想找寻答案的突破口，不客气地拉着祁煜去了一旁落座。
“祁助理，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林小姐请说。”
“祁砚琛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知不知道他的不告而别让一一有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