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那次回家说起沐窈窈和沈铉安的时候，明明说那是爱啊，为什么到我这儿就是被毁掉的感情？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顾言若忍耐良久的苦楚，在顾繁令她气愤的话中落下一滴。
泪落下的一瞬间，她踩着地上的狼藉走到沙发坐下，把头深深低着，似是在掩饰同样狼狈的自己。
“............”
顾繁听着顾言若的抽泣声，看着满地和思绪一样混乱的狼藉，终是慢慢走过去，坐在顾言若旁边。
像是慢慢整理似的，平静地说道：
“咱爸现在还不知道我和你到底是谁喜欢谁，就让他继续误解是我吧。这样，他一时半会除了让我离你远点，也不会做出什么安排。这段时间，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你的喜欢、对我的那种喜欢，真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吗？我答应你，我也会好好想想我们这些年，姐弟之间经历的一切，然后再做出判断。”
他说完，视线落在顾言若的高跟鞋上，然后半蹲在顾言若腿边，把顾言若高跟鞋鞋底的碎片弄干净，然后把茶几上的纸巾放在顾言若手里。
“...你真的会那样吗？你不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顾言若依旧垂着头。
“但我信姐姐。现在，无论怎么说，你都还是我姐姐。不是吗？”
顾繁惆怅地叹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赵千柔是怎么跟你汇报的，但我和宋之余昨晚并没有做你想的那种事，我甚至没有和她盖同一个被子，仅仅是在被子上面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你一向聪明，不要遇到关于我的事就失去判断，那样还没等看清自己的心，就自乱阵脚了。”
“好...我会再想一想的。这段时间，我不会来打扰你。”
顾言若说完，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
顾繁看着顾言若从未有过的失态模样，心中也升起了几分不忍，“今晚你过来的事，要是咱爸问起来，我也会说是我叫你来的。”
“............”
顾言若整理好仪态，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顾繁的办公室。
部门里最后下班的几个员工，只听到办公室里东西碎裂的巨响，并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顾总监？”
魏总监试探着敲了敲门，然后进了顾繁的办公室。
看到一地惨烈的状况，愣住了。
“这这...这是怎么了？你和言总打起来了？？”他迈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事故发起地。
办公桌上的东西也是被清理干净了，只有一两个小摆件幸免于难。
“我就有点工作没做好，言总就发火了，我也是脾气上来了，就把东西摔了。”
顾繁早已想好说辞。
“不是吧...言总脾气这么...等等，你还敢跟言总摔摔打打？你后面是铁靠山啊？真是疯了...”
魏总监想想刚才顾言若那快步离开的样子都后怕。
顾繁把地上大一点的碎片踢了踢，都聚集到一处，然后把自己报废的电脑捡了起来，“先叫人来帮忙收拾一下吧，损失算我的。”
“好...”
...
?
搞点艺塑工作室。
顾繁坐着车到了工作室门口，临下车，他看向驾驶座的赵千柔，伸了伸手。
“手机给我。”
“............”
赵千柔预料之中，乖乖把手机递给了顾繁。
毕竟她一直盯着顾繁，顾言若来公司还进了顾繁办公室的事，她知道。顾繁还和保洁收拾了那么久，想必这姐弟俩的对话，和那满地狼籍同样惨烈。
然而，顾繁并没有从赵千柔的手机上找到任何聊天记录。
赵千柔昨晚发完就删掉了。
连带着汇报给顾承晔的，也一并删掉了。
她怕影响顾繁和顾承晔的父子关系，一直都很谨慎行事。
顾繁把手机还给了赵千柔。
“从我察觉到的时候就在纳闷，你身为保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他问。
赵千柔嘴唇微张，差点把真话说出来。
她立刻话锋一转：“言总她有答应给我丰厚的报酬。反正都是为顾家做事情，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所谓吧。”
“............”
顾繁竟无从反驳。
赵千柔并没有什么背叛的行为。
他是顾家的人，赵千柔虽然背叛他，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顾家。
“要是我也多给你钱，你就不会和顾言若胡说八道了吗？”他问。
“我不会嫌钱多诶，如果言总还在雇佣我做事，我还是会做。”
“............”
顾繁沉默不语，真不知道赵千柔这太听话的习惯是好是坏。
“少爷在生气吗？”
赵千柔看着车内后视镜的顾繁，垮着张脸，显然不高兴。
“少爷是想让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吗？”她追问。
“没有...”
“可以喔。”
赵千柔认真地引导道：“但那样的话，怎么看都要有个特别的理由才行...”
叩叩——
忽然，车窗被敲了两下。
顾繁一转头，看到宋之余跑到车边。
他打开车门，让宋之余上车。
“刚下班？我还以为我来晚了呢。”顾繁道。
“二哥以为自己来晚了，是因为被什么人绊住了？”
宋之余很敏锐，听出顾繁话里的意思，也隐隐感觉到顾繁情绪有些低沉。
“嗯...今天工作有点难处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顾繁说。
“没关系，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二哥。”
宋之余说着，把手伸到顾繁那边，试探着、轻轻握住顾繁的手，“二哥...明天就出成绩了...”
顾繁这才回过神，不去想顾言若，拍了拍宋之余的手。
“没事。不用紧张，我会陪你的。今晚给你做好吃的。”他道。
“太紧张了...我控制不了不去想...”
宋之余小脸惆怅地一叹。
顾繁思索片刻，“那...我今晚给你个小愿望吧？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就说出来，今晚我们用这件事打发时间，保证让你很快就度过今晚。”
他试图转移宋之余的注意力。
宋之余听到顾繁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红了脸颊，微垂着头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说到做到。”
在今晚，顾繁也有点想短暂地转移一下注意力。
因为答应了顾言若，他此时此刻满脑子都回想着过去。
像是把记忆一帧帧地放缓，检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让顾言若有了别的心思，又在一次次问自己，自己对顾言若是否真的全心全意像亲姐弟那样...
“二哥，我要你陪我喝酒。”
宋之余突然的话，打断了顾繁的思绪。
“...什么？”顾繁诧异。
“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喝酒了，今晚我要二哥陪我一起~”
“你确定要这个愿望？不改了？酒并不好喝。”顾繁提醒道。
“我确定。”
宋之余很坚定。
“那好吧。你小区有便利店，我们去买一点。”
“二哥酒量好嘛？”
宋之余贴贴顾繁，笑着问道。
“不太好...”顾繁看着宋之余那坏笑，连忙说道：“只是让你尝尝，不准喝醉。”
“噢~~”
宋之余拉长音，一副不太打算听话的样子。
赵千柔听着两人的互动，车子很快开到宋之余的小区。
顾繁和宋之余走进便利店。
看着各种各样的酒，宋之余很感兴趣，一个又一个地拿起来看。
顾繁忽然想起沈铉安，对方可是便利店调酒师，屋子总是里各种各样的酒。他回忆着沈铉安屋子里曾摆过的酒，拿了几瓶放在购物筐里。
“二哥，我想尝尝这个。”
宋之余在众多酒里挑了瓶外观最好看的。
即使顾繁感觉那一瓶的味道不会太好，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拎着酒回了家，顺便买了点零食。
顾繁早已让人送了食材过来。
他熟练地在厨房做饭。
宋之余没有帮忙，只是拿着小零食在他身边，时不时给他吃一个。
“我多学一学做饭，以后做饭给二哥吃，好不好？”她问。
“好啊。”
顾繁随口答道。
“我每天每夜都做，二哥能每天每夜住在这里吗？”
“这个...”
顾繁笑了笑，“人都有分离的时候。”
“只要二哥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二哥，谁会把我们分开？”
“是另一种分离。”
顾繁想到顾言若，轻叹一声，“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转变后，可能会不得已地疏远，渐渐背道而驰，即使还望着同一个月亮，却也已经分开了。”
他无法确定的是，他和顾言若会不会走到那一步。
不想看到的，却也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