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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总是幻想推开某一扇门能穿越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所以我总是抱着幻想去打开每一扇门,一次次的失望促进了我的成长,直到长大之后失去了幻想。

如今就有一扇门在我面前,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我将手按在门上,轻轻一推,正如向北山所说,一条走廊,一边通左,一边向右。向北山临走前的那番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好奇心这个东西真是有意思,像是拿根羽毛在心头一阵搔痒,仔细想想,感情也是如此。

想了又想,还是踏上了这条路。走了有一会儿,忽然觉得这地方我有点印象,应该是我刚来的时候转到过这个地方,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直到我又站在了那个房间门口。

我像之前一样,在门口站住了,原来向北山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可这真的是个惊喜吗?对我来说可能不是了。程艾薇还是像刚刚一样坐在梳妆台前,一整套流程下来应该挺累的,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仿佛这一刻是老天在补偿我刚刚没有踏进房间。

就当作是老天的旨意吧,但愿这一次不会再突然涌出一堆人来。

我鼓起勇气,轻叩房门,程艾薇转头看向了我,相视一笑,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我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一天,一个平静的午后,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店,也是像今天这样,只不过这一次我们俩之间没有再隔着一层玻璃,但又好像隔着更多东西,虽无实体,但不可逾越。

我走到程艾薇身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挺漂亮的。”

程艾薇笑了笑,说道:“谢谢。”

“我还是遵守诺言来了,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嗯。”

“到时候结婚别再选这么大的地方了找个厕所都得找半天。”

“可是你还是找到了我,不是吗?”

我鼻头一酸,极力克制住了后说道:“好不容易逮到你一个人的时候,作为老朋友不进来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低下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自认为说的话还像以前一样幽默,还以为我和程艾薇能和以前一样打趣,到头来全是自以为而已。

有研究表明,人如果笑超过六秒,那就是在假笑,此时此刻我就是在假笑,尽管我想让这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抬起头的那一刻,面前程艾薇的面孔是那么的熟悉又显得陌生,看着程艾薇的眼神,揪心的痛。

“挺好,挺好的,这样就挺好的。”

“很好吗?”

“看见你幸福就好,唉,仔细想想吧,我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幸福,但事已至此,只希望你幸福。”

“江南,如果我说我并不是真正的幸福,你会带我走吗?”

我盯着程艾薇的眼睛看了很久,心里很想说出那个字,甚至那个字已经到嘴边了,但一口气叹出,那个字与无奈被一并叹出。

“我......我不能。”

“我明白了。”

“对不起。”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不欠我什么。”

“对,我们互不相欠。”我不受控制的点着我的脑袋,嘴角虽然保持上扬,但还是清晰的感受到眼泪从眼角流出,拂过我的面颊。

两股清泪也从程艾薇眼睛里流了出来,相顾无言,只是看着对方傻笑,不过是带着泪水的傻笑。

“我该走了,向北山还等着我呢。”

我擦去了眼泪,自始至终我都以笑容面对程艾薇,我不想在今天给她留下一个不好的记忆,即使是强装潇洒,我也得装下去。

我快速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回头看一眼,哪怕是一眼,可是我不能,绝对不能。

............

我至今回忆不起来我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又是怎么坐上向北山的车的,只记得我没有像来时一样坐在副驾驶,而是钻进了后座。

向北山也真是贴心,还他妈放了包纸巾在后座。上了车之后,向北山一句话也没说,仿佛他早就料到了一样。

我没有跟向北山说我要去哪,任由他开着。我就像具尸体一样待在后座,头紧贴着车窗,无神的看着窗外,脑子里想了很多,从前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放映。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了,我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这一刻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本以为会跟程艾薇说很多话,到头来感觉什么也没说,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我多么希望一切就是假的,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就发生在我眼前。

也许,也许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一旦错过就什么也不剩了,就好像是乘坐一趟列车,我们都置身于月台上,车到站了我们就得分开,如果有幸踏上同一辆列车,相伴过一程,也算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礼物。

但是,但是人各有终点,我们终会到站,我在这一天下了车,列车离站前的几分钟,尚有时间在月台告别,或带着欢笑,或眼含热泪。老天爷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把握住了。

“最美丽长发未留在我手,我也开心饮过酒......”我轻声哼着,一遍又一遍的哼着。

............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又停了,我的眼泪也流干了,闭着眼躺在后座。

“喂,还活着吗?”

“应该没死。”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活着就行,早知道不提起你的好奇心了,但是想想,应该告诉你,毕竟选择权在你手上,至于对错与否,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错了,全错。”

“是吗?”

“是,错的很彻底,不过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与其怪罪此前的自己,不如想想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说得好,啧,我刚刚突然想到嗷,第一次见你和程小姐,是我开着车,她抱着你在后座哭,今天是你在后座哭,还是我开着车,你说我搞个悲伤专列什么样?”

“这个时候你还要在我面前开这种玩笑吗?”

“嗐,我这不是想让你开心开心嘛。”

“你觉得我开心吗?”

“我理解你的感受。”

“得了吧。”

“我当时的情形跟你差不多,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勇气进到那个房间里,我以为我很潇洒的走掉了,现在想想我其实是个傻逼。”

“我倒是走进去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至少你比我有勇气,不是吗?”

勇气吗?好像是我一直追求却又缺失的东西,在感情上的怯懦让我落得今日这个模样,总想着还有时间去说,还有机会去说,拖到最后早已物是人非,即使说了又能怎么样,早就错过了。

总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又在对的时间没能说出对的话,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可奈何,或许这是一种诅咒,独属于我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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