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芙的手在被子里缓缓捏成了拳:“你乐意跪你就跪着吧。”
被子一扯,营帐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哪吒一晚上都没敢睡觉,只是偷偷的看着床榻旁的人,可是直到深夜,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直起身子,看着鸿芙缓缓变小,变回了狐狸,一时间那种紧张感觉扑面而来,让他想到了那天鸿芙消失的样子,也是这样变成了狐狸。
“福宝………”
鸿芙的狐狸爪子轻轻在空中勾了勾:“我受伤了,变回原型更好,养的快。”
哪吒跪着向前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抬手学着曾经鸿芙安慰自己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哪吒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离那雪白柔软的绒毛只余毫厘,他屏住呼吸,仿佛怕惊扰了一场随时会消散的幻梦。
掌心下微微起伏的温热触感,是此刻唯一能证明她还在的证明。
“福宝……”他低唤,声音轻得几近气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
指尖终于小心翼翼地落下,轻轻覆上她颈项间缠绕的纱布边缘,那底下,是他留下的业火红莲之血,灼热而霸道,此刻却成了维系她生机的唯一良药。
他能感觉到她微弱的脉动透过纱布传来,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鸿芙没有睁眼,只是将脑袋更深地埋进蓬松的尾巴里,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咕噜声,像是疲惫至极的叹息。
这微小的回应却让哪吒心头猛地一缩,酸涩与狂喜交织翻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不敢再动,维持着跪坐的姿势,手掌极其轻柔地,一下下顺着她脊背的线条抚拍,动作笨拙却虔诚,如同信徒膜拜失而复得的神只。
营帐内死寂无声,唯有两人清浅的呼吸交织。
哪吒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每一寸轮廓,从微颤的耳尖到蜷缩的爪尖,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这景象刻入骨髓。
他怕极了。
怕这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怕这微弱的呼吸骤然停止,怕自己一眨眼,她又会像上次一样,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只有强者,才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她清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胸腔深处疯狂滋长。
那亿万生灵仰望的圣境门槛。
他必须够到。
他必须成圣。
为了……能站在她身边。
在这之前…………你就陪着我,别走,好吗…………
他俯下身,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她柔软的背脊,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绒毛。
“福宝……”他的声音极低。
等我。
帐外,夜色浓稠如墨,黎明前的黑暗正沉沉压下。
翌日,天还没亮,但已经到了出兵的时候。
他轻轻的说着:“福宝,今天要出兵,我先去,回来再跪好吗?我顺道给你带桂花糕回来。”
狐狸微微动了动,缓缓从尾巴里抬出了脑袋:“我也去。”
哪吒愣了下,又惊又喜的。
“不行,你现在伤还未好。”
鸿芙有些不屑的暼向哪吒:“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过了孟津就是直取朝歌,到了现在双方的高人都已经纷纷下场过了,自然也少不了他,只要不对上通天,其他人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哪吒,我被你伤不是因为你多强,而是我对你从来就没有防备之心。”
哪吒的心被刺痛,他苦笑了下点点头,下一刻周围又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光影镯的分身,能有和他一样的实力。
“让他陪着你,遇到什么麻烦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鸿芙嗯了声,直接伸出了爪子。
‘哪吒’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将鸿芙抱到了怀中。
哪吒看着鸿芙就这样缩在分身的怀里,一时间心中满是嫉妒,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他的眼里满是杀意,可‘哪吒’的眼里,却满是得意。
他是哪吒的分身,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力量,自然也有和他一样的感情,他可以说是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思想,可依然改变不了自己是哪吒的分身。
哪吒:“把福宝给我。”
‘哪吒’还没说话,鸿芙伸出的爪子直接就将他的手给拍开了:“不要你抱。”
“福宝………”哪吒满是错愕,心头好像有数万根刺在扎一般。
‘哪吒‘开心的笑着,抱着鸿芙就往外走,他也只好跟上。
到了外面,所有人看见两个哪吒的时候都愣住了。
姜子牙指了指‘哪吒’怀里的狐狸………
“这……”
杨戬:“福宝?福宝怎么又变回原型了!?”
“我没事,我还很困,那我再睡一会儿!”鸿芙懒洋洋的将头挂在了哪吒的手臂上解释着。
姜子牙反应过来,退后行了一礼:“师叔。”
“师叔?这是丞相的师叔?”
“原来鸿芙仙子是姜丞相的师叔,那………岂不是就是几位先锋官的师叔祖?”
“可是………三太子和鸿芙仙子………”
鸿芙的脑袋缓缓抬起来,哪怕行军了也能听得到一些传言。
‘哪吒’的得意也瞬间消失,这个称谓像一道无形的天堑,横亘在她与他,或者说,与那个本体之间。
差点忘了,她是不能和哪吒在一起的,虽然当初没有收哪吒为徒,自己也不算是他师父,但是算辈分………哪吒是自己的徒孙,若是在一起,可就是乱了辈分。
而且修道之人最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断断不可以发生这种事情的。
她一觉睡到了开战,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就在‘哪吒’的怀里,他踩着风火轮飞在空中,她探出个脑袋打量着下面。
下方战场上,喊杀声震天,法宝光华乱舞,血肉横飞。
商军节节败退,周军气势如虹,直逼孟津渡口,一切都显得如此顺利,仿佛朝歌已在囊中。
哪吒收敛心神,全神贯注于战场,风火轮在空中划出炽热的轨迹,火尖枪吞吐烈焰,精准地点杀着试图偷袭或结阵顽抗的商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