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舞姬摇摆着腰肢,水袖在光影交错间闪出绮丽的光。
几十个城主依照着新任魔尊苗赛给他们安排的座位,携带者家眷和贴身侍从坐下。
时祈和时舟并没有易容,一是因为这些年仙魔双方一直处在一个表面平和的状态,原主又是个修炼狂魔,最高记录一百年都没出过门。
所以魔修们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号,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时舟就更别说了,五年时间虽然不长,但依照他五年前金丹的修为,城主及以上的那些魔修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而城主以下的也没有自己的情报网。
所以二人只是分别化名成了齐昼和周拾,堂而皇之的坐在距离苗赛最近的位置,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
苗赛看起来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长相周正,国字脸,在这群一个个或尖酸刻薄,或桀骜不驯的人里,这个仅仅是眉眼稍稍深邃了些的,就显得格外的……善良。
觥筹交错间,苗赛举起酒杯冲着时祈扬了扬:“齐城主丰神俊朗啊,我看你有些陌生,是刚刚上任吗?”
时祈从一堆好吃的里抬起头,他先是肯定了苗赛的话,接下来又说道:“尊主也是刚上任不久啊,哪怕我是老人了,您也认不得吧。”
虽说时祈这话是实话,但说出来就不那么中听了。
但苗赛似乎脾气很好,也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如果时祈没有看见他那一瞬间扭曲的表情的话。
苗赛呵呵两声,周围的表演也进入了比较平缓的状态,许多人将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两个的对话上。
苗赛:“坐在齐城主旁边的是……你的兄弟还是贴身下属,本尊看着也如此的样貌不凡。”
时祈看了他一眼,表达了对苗赛没话硬找的疑惑,“家夫。”
时舟脸上瞬间漫上笑意,又给时祈碗里夹了一块肉。
“是吗?这是正妻……额,正夫?我听说齐城主可是继承了上一任城主的三十四个小妾呢。”
时祈脸木了。
他又想起之前自己被作弄成什么样子了,tm的床都下不去了,他是个仙尊,是仙尊啊,被弄到爬都爬不起来!
这茬儿还能过去吗?去他的三十四个小妾!
时祈看着旁边时舟变得意味不明的神情,轻吸一口凉气,“多谢关心,但我已经遣散了,我只有他一个。”
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心思各异的一顿饭吃完,时祈率先被请去了魔尊的书房里。
书房很昏暗,蜡烛只能照耀一小块地方,苗赛开门见山,“清影仙尊,我有事和你商谈。”
时祈靠在墙上,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他嗤笑一声:“这么快就不装了?”
苗赛看着桌子上代表着魔尊身份的印章,终于坐上了上辈子坐不上的位置再次让他情绪高涨。
他脸上扬起笑来,“什么装不装的,我只是想和你谈个合作而已,不用这么冷酷无情。”
时祈静静地看着他,示意苗赛说话。
苗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时祈。“我直说了,时舟修魔,我这儿还有证据。”
时祈笑了,他似乎觉得很离谱,“他修魔?怎么修的?梦里吗?”
苗赛直接带他看了一堆时舟还是溟舟的时候的画面。
看着溟舟手上暗红色的火焰一下子腐蚀掉众多仙家子弟,他挑了挑眉,心想着,差点意思。
毕竟这个录像是假的,用时舟的脸合成的。
这种非常现代化的手笔,除了非法侵入小世界的,没人能做到了。
那时舟的重生,大概也有那群红袍人的手笔。
苗赛看着时祈看了录像后不说话了,掩饰不住得意,哈哈一笑,“这是一个和我们平行的世界里,你的好徒弟干出来的事情,你的宗门都被他给灭了,谁也没活下来。”
“我能发誓,保证我说的话的真实性,只要你我合作,杀了时舟,不仅你不会死,宗门不会被灭,我还能给你一个救世主的好名声,这个合作,很赚的。”
时祈歪了歪头,“我相信你。”
苗赛脸上笑容扩大,但随后戛然而止。
只因时祈几步上前,一脚踹翻了整个桌子,上面的砚台,里头的墨水,甚至象征魔尊身份的印章都狠狠落到了地上,还有苗赛的衣服上,脸上。
狼狈的很。
苗赛连忙用双手接住印章,愤怒的朝上看去,脸就被时祈抬脚碾住。
时祈在他的挣扎下,又狠狠往下踩了踩,甚至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很遗憾,我拒绝这个合作。”
他抬脚,把苗赛踹到墙边,很嫌弃地将鞋子往他衣服上踩了踩,表情却还是一脸作呕的样子。
“我很清楚你想说什么,宗门,名誉,甚至还有修为,但这些,我全部都不在乎,也无意和你这个蠢货再交谈了,后会有期吧。”
时祈转身,踹开门,在苗赛的贴身亲信还在懵圈的时候拔剑,一路打了出去。
准确来说,是一路杀了出去,没怎么打,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倒是很有魔修的气势。
“师尊!”时舟悠闲地坐在悬浮在空中的追云剑上,朝时祈挥了挥手。
时祈几步到他身旁,乘风剑一道剑气过去,又是血水飞溅。
“找到地方了?”他问时舟。
“找到了!”时舟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一出手就是小天雷,把追来的那些人都点成了焦炭,木愣愣躺在地上,黑不拉几一群,还向上冒着烟。
时祈踏上乘风剑,小青在一旁现了形,回头做鬼脸,时舟坐在追云剑上,跑在前面当导航。
很快,后头就没有人了,毕竟就算是魔界,高空抛尸也不是个事儿啊。
当然,时祈可以认为他们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比如抢救骨头都被他踩碎了的苗赛。
又或者去搬救兵?拉同盟?
时舟带着他来到了主城最高楼的楼顶。
这阁楼叫观星楼,用处很简单,就是看星星。
不是占卜,不是算命,不同民众也天天;来。
此时夜已经深了,但整个主城却灯火通明的,夜市上烤串的香味飘了八百米都不带停。
摘星楼最顶层也有许多人,一切都很寻常。
如果不是看见楼顶瓦片怪异的排行,时祈都要信了。
最顶上从未开放过,但从外侧看,可以看见一个小阁楼,据说是堆放杂物的。
门已经被时舟劈开了,他在时祈准备进去之前拦了一下,“师尊,里面脏。”
时祈推开门,看着里头满墙满地满屋子的灰,占据了小半个房间的蜘蛛网们,以及一些虫子的尸体。
“我试过了,除尘咒,还有符咒都除不掉,又急着回去找师尊,就没有清理……”时舟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没清理也好,我都想象不到你要是进去一趟再出来,身上得多脏。”时祈面色难看,直接开始给房间洗刷刷。
水流高速运动,灰尘顺着跑下来,流出来,但还有很多已经被“镌刻”在了墙体了,成为了历史的痕迹。
经过了漫长的清洗,周围已经围了些人,都在讨论观星楼怎么发大水了,终于,阁楼地面,墙体,天花板上纠缠在一起的阵法和咒语模模糊糊地露了出来。
密密麻麻,仿佛一排排凌乱的红色蜈蚣,伏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