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寂静,静到只剩下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的喘气声。
乘风剑散发着流光,而环绕着众人的熊熊焰火仍未熄灭。
一冷一热,让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以至于部分人近乎晕厥。
剑宗宗主喘着气,将自己扯下来当做白旗的袖子扔到一边,瞬间翻脸不认人了。
“清影,只要你把时舟叫出来,再道个歉,我们可以当你改邪归正,回到剑宗反省反省,你依旧是大家尊敬的仙尊。”
宗主自认为了解时祈,认为他不会放着权利和名利不要,成为被万人唾骂的人。
或许原主会在乎,但时祈不在乎,就算他在乎,这个要被万人唾骂的人也不是他。
萧莫被几个关心他的师姐师兄给扶住,听到这儿,气笑了。
这人疯了吧?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逼着他们这群不想管的人来了就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啊,还扯什么交出时舟。
什么弱智想法,是人的脑回路吗?
时祈要是肯交,早就交了。
他现在无比,非常,极其想要回家。
哪怕是一个人空荡荡的屋子,整天加班睡不了几个小时,下属提交各种弱智方案,没有人关心他爱他,也比现在面对这个脑残智障要来的舒心。
果不其然,时祈被宗主的行为给逗笑了,他看向时舟,“阿舟,他让我把你交出去哎,你觉得怎么样?”
时舟撇撇嘴,追云在他手指微动下飞出,插到宗主胸口,随后又是一股剑气,直接将他掀翻到了火焰中。
他对着尖叫和咒骂充耳不闻,让还在滴血的追云飘在空中,就几步回来,从背后环抱住时祈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怎么样,说话挺不中听的。”
时祈看着火焰中的人影逐渐失去生气,看着那群人屏住呼吸,话都不敢说的样子,笑道:“我们好像真挺像胡作非为的魔族的。”
随后,他淡淡看了一眼这些人,幽幽开口:“还有谁不想要命的,可以直接去火里自戕了,这叫什么……以死明志?”
他说完话后,除了耳边时舟时不时蹭一蹭的小动作,其他人都似乎被时停了。
只剩下泠泠淙淙的流水声,噼噼啪啪的电流声,和簌簌流火声。
而其余的杂乱呼吸,重重叠叠着,慌慌张张,近乎所有人的双眼中都含着惊恐二字。
时祈轻拍时舟搂着他腰的手,示意剩下的这些让他来处理。
时舟意会,松开时祈的手的时候还十分刻意的掐了下时祈的腰,收到了时祈略带谴责的小眼神。
时舟嘴角带笑,走到那些人前,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也就五、六度的幅度,毫无诚意。
他开口说道:“我和师尊其实并没有去打扰各位生活的意思,与其去思考我究竟是不是什么魔尊重生转世,是什么灵根什么修为,倒不如去好好提升自己。”
“现在剑宗的宗主,算得上我的前师叔也死了,说句实话,就目前而言,没什么人能打得过师尊,甚至都打不过我。”
时舟一脸十分欠揍的嘲讽表情,甚至让一个宗门的长老气的吐出一口老血。
“所以你们各回各家去吧,别来这儿当什么丑角好不?好像有眼疾,那些个魔修依着自家主子的命令捅你们刀子好像看不见一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果不其然,大半的人都能找到一两个泛着魔气的。
而时祈和时舟在攻击的时候用出的分明是极为纯正的灵力。
要说误伤,哪有这么多的误伤?
时舟满意地看着这群人逐渐变化的脸色,最后扔下了王炸。
“我前师叔和魔尊勾结,魔尊和别人做了交易,但作为交换,他必须留在主城维持阵法,至于是什么阵法……”
伴随着他拖长的声音,那些魔修的身体都开始膨胀,皮肤碎裂,爆开,流出些黑色的脓水。
不知是谁惊呼了句:“他们要自爆!”
说实在的,这些所谓的魔族人士都算不上什么真人。
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也已经是傀儡了。
很快,那些“人”就这么炸开,一块块人民碎片还散发着恶臭的味道,那是缺失了灵魂的腐朽。
没有一个人再度因为这些傀儡受伤。
时祈出手,救下了那些差点会被侵蚀的骨头架子都不剩的人。
这群本就是为了杀了他们两个而来的人此刻羞愤难当。
最后,萧莫从地上起身,深深给他们鞠了一躬。
时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是个识时务的,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还算说得过去。
他不可能直接将这些人都杀了,哪怕这只是一本书,杀掉这些人所带来的孽力也有可能会对他本体的修为造成影响。
不值当。
他也不愿意让时舟一直背着骂名,哪怕他不在意。救就救了,也不妨碍什么。
可那些人似乎又要对他感激涕零了,头疼。
时祈将那些人请走,和时舟吃完了晚饭,那条两个手掌宽的鱼成了晚餐,剩下吃不完的拿去喂了山里的大家伙们,给他们当零食。
这段时日过去后,他们结了契,只是邀请了几位好友聚了聚,收获些真心的祝福。
剑宗在名誉上算是崩了大半,剩下的长老中,也只有冷疏影愿意尝试接一接这个烂摊子。
而魔界那边,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渔翁得利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时祈和时舟获得了没什么用的美名,这片山脉上处处都能瞧见他们的身影。
或许是湖边的竹条,或许是大树树枝上垂下来的秋千,又或许是山洞里的宝石矿缺的那一个角。
这片山脉成为了禁地,只开放小小一部分,被称作什么秘境,实际上里面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如时祈屋子里的一小块宝石价值大。
他们偶尔去城市里采买点东西,又很快消失,大型节日的时候也出去看看。
但时祈的脚步不会在这一个世界停留。
几十年后,依旧年轻的面容阻挡不住身体内部的衰败,不知缘由的一天天虚弱下去。
“师尊,为什么……”时舟感受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搂着他,生怕一用力,怀里的人就碎了。
时祈捂着嘴低咳几声,蹭了蹭时舟的胸口,“别担心,我还能陪你几年呢,我有数。”
他声音放缓,很轻,温温柔柔的,这么一副风一吹就走的样子让时舟看了心慌。
“阿舟,亲亲我,好不好?”
时舟红着眼眶,亲时祈的时候也不敢用力了,只是碰碰舔舔。
“乖乖,我下辈子还会去找你的,不用着急,我会永远爱你。”
时舟很想说,不要下辈子,这辈子多陪陪我,别那么快走。
但他只是哽咽着,只再收紧一点点胳膊,感受着时祈身上愈发寒凉的温度,说:“好,师尊,好,下辈子我一定早点爱你。”
时祈抬手摸摸他的头,轻声细气的喊了声“夫君”,就又困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