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易中海捏着烟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又松弛下来。
他抬眼看向二大妈,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刘海中,这头在院里跟他明争暗斗大半辈子的犟驴,竟然肯彻底服软,还许诺以后院里大小事都听他的?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多年来被刘海中添堵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和掌控感。
他易中海图什么?不就是院里的一言九鼎,人人信服吗?
刘海中这番低头,比什么都让他受用!
易中海的慢悠悠地将烟放到嘴巴深深的吸一口说:“咳,弟妹,你先别慌,坐下说。老刘这话……当真?”
“当真!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二大妈赌咒发誓般地连连点头,
“他都快吓破胆,魂都没,哪还敢跟您说半句假话!老易,您就看在咱们一个院住几十年的老邻居份上,还有……还有他这份诚心的份上,您给指条明路,救救他吧!”
易中海直接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这事,确实棘手。公安同志都已经正式介入,而且听二大妈这意思,张西范那个愣头青手里还捏着所谓的“书面材料”,这恐怕就不是他易中海几句场面话、倚老卖老就能轻易摆平的。
但刘海中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这个一大爷要是不伸手拉一把,以后在这院里,他易中海的面子往哪儿搁?
谁还会真正服他?这送上门来的“威望”,不要白不要。
“行吧,”易中海掐灭烟头,“老刘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易中海要是不管,也太不近人情。都是一个院住几十年的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这次,是真栽了个狠的,唉。”
他叹口气:“不过弟妹啊,你得明白,这事儿公安同志已经正式介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不是我老易倚老卖老,想出面说几句话就能顶回去的。尤其是,”
他加重语气,“张西范那小子,我瞧着也是个不肯轻易罢休的犟种,更何况他还递交什么‘书面材料’!白纸黑字的东西,那是最难办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大妈也忧心忡忡地搭腔:“是啊,弟妹,老易虽然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可公安局的事儿,他哪儿能一手遮天啊?公安办案,那得讲政策,讲证据,特别是这种带‘材料’的,人家认的是那个。”
二大妈一听,刚因易中海松口而稍稍放下一半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啊?难道就真眼睁睁看着他……他被抓走坐牢不成?”
“别慌,别慌。”易中海摆摆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我得先去摸清楚情况。张西范那小子现在在哪儿?他那所谓的‘书面材料’,到底写些什么,也得设法弄明白。知己知彼,才能想对策。”
他看着二大妈:“你先回去,告诉老刘他们,稳住心神,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这就去打探打探。这事儿,急不得,但也拖不得。总得想想法子。”
易中海心里清楚,这一次是他易中海彻底稳固院里头把交椅地位的绝佳契机。
办好了,刘海中以后就是他手底下的一张顺牌,院里再无人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办砸了,他一大爷的威信固然会受些影响,但刘海中求上门来是事实。
这浑水,既然刘海中哭着喊着求他趟,他就必须得趟,而且还得想办法趟出个名堂来!
送走二大妈,易中海背着手在屋里踱几圈,眉头紧锁。
事情棘手不假,张西范那小子不好对付,还有那份要命的“书面材料”……他必须尽快摸清虚实。
刘海中那句“以后都听您的”确实诱人,可若是刘海中真折进去,这话也就成了空头支票。
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卖刘家一个人情,又能真正把这事压下去,至少不能让刘海中彻底翻不了身。
四合院里,因刘海中家这档子事,气氛已然不同往日,家家户户晚饭都吃得心事重重。
而另一头,秦淮茹那颗本就为棒梗悬着的心,在从闫埠贵那里拐弯抹角打探到棒梗被抓的更多细节后,更是沉到谷底,冰凉一片。
她知道,棒梗这次,怕是真的悬!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棒梗可是她的命根子!
秦淮茹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贾张氏还在一边唉声叹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间或抱怨秦淮茹没用。
“妈,您少说两句行不行!”秦淮茹心烦意乱,猛地打断贾张氏的絮叨,胸口剧烈起伏。
贾张氏不满道:“我这不也是替棒梗着急吗?你这孩子,火气怎么这么大?还不兴人说?”
秦淮茹没心思跟她掰扯,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公安局那边,她一个妇道人家,没门路,说了话也没人听。
院里,易中海刚被二大妈求过,看他那凝重的样子,估计是指望不上,而且他凭什么真心帮自己?
许大茂?那孙子不落井下石、煽风点火就烧高香了!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她的脑海——傻柱!
对啊,傻柱!何雨柱!
秦淮茹的眼睛蓦地一亮。
傻柱不是总吹嘘他在厂里跟他们食堂主任关系铁,还认识什么大领导吗?
虽然平时觉得他那是吹牛不上税,可现在,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得试试!她太了解傻柱,那人心软,又对自己……
想到这儿,秦淮茹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为了棒梗,她什么都豁出去了,脸面算什么?只要能救出棒梗,让她做什么都行!
深吸一口气,秦淮茹走到水缸边,用冷水拍拍脸,又对着镜子勉强整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服,用力掐自己大腿内侧一把,疼得她眼圈瞬间就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才推门出去,带着满脸的凄惶无助,径直往中院傻柱家快步走去。
傻柱这会儿回家,正光着膀子,拿着个大蒲扇在屋里呼啦啦地扇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琢磨着晚上是炒个白菜还是下碗面条。
张西范跟刘海中家那事儿,他也是亲眼所见,正幸灾乐祸呢,就听见门“笃笃笃”地响几声。
“谁啊?”傻柱扬声问,带着几分不耐烦。
“柱子,是我,秦姐。”秦淮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