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猎人,也不是采药的。
是绑匪!
他的目光扫向那几个铁笼。
其中一个笼子里,似乎有一个蜷缩的人影。
他悄悄移动位置,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笼子里关着的,是一个被堵住嘴、捆住手脚的年轻女人!
一股怒火从张西范心底腾起。
他冷静地观察着局势。
两个绑匪,看起来都喝不少酒,警惕性很低。
他们手边放着砍刀,但没有看到枪。
他自己有步枪,有手枪,还有一身格斗的本事。
他迅速制定一个计划。
他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用尽力气,朝着营地左侧的密林深处扔过去。
“啪啦!”
石头砸断树枝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响亮。
“谁?!”两个绑匪立刻警觉地站起来,抄起砍刀,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妈的,该不会是野猪吧?”刀疤脸骂骂咧咧。
“你在这儿看着,我过去看看!”光膀男提着刀,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边走去。
机会来了!
就在光膀男走出七八米远,背对自己,而刀疤脸的注意力也被完全吸引过去的时候,张西范如同一头猎豹,从岩石后猛地窜出,无声无息地扑向留在原地的刀疤脸。
刀疤脸刚察觉到身后的风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坚硬的枪托就狠狠地砸在他的后颈上。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
“怎么了?”远处的同伴听到动静,急忙回头。
他看到的,是张西范黑洞洞的枪口。
“别动。”张西范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光膀男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举起双手,哆哆嗦嗦地开口:“好汉……好汉饶命!钱……钱都在我们包里……”
张西范没理他,快步上前,用绳子将两人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又用破布堵住他们的嘴。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铁笼前。
笼子里的女人吓坏了,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张西范一边说着,一边用开山刀撬开笼锁。
他走进笼子,扶起那个女人,然后用刀割断她嘴上的布条和手脚的绳索。
女人重获自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当她看清张西范的脸时,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里,瞬间变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她颤抖着嘴唇,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张……张科长?”
张西范准备安慰对方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愣住了。
这个女人,他认识。
是轧钢厂技术科新来的大学生,叫林晓慧。
他前两天才在厂里的公告栏上看过她的照片。
一场深山里的绑架案,受害者,竟然是自己厂里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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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总工程师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学成手里捏着一张技术图纸,眉头紧锁地问向自己的助理:“小王,看到晓慧了吗?她今天怎么没来技术科报到?”
助理小王正在整理文件,闻言抬起头:“林总工,没见着啊。我以为她今天请假了呢,也没收到她的假条。”
林学成心头一跳。
女儿林晓慧自从分配到厂里,从来都是准时准点,从不迟到早退,更别提无故缺勤。
“你去看看车间,有没有下去车间!快去!”林学成把图纸往桌上一拍。
“诶,好,我这就去!”小王不敢怠慢,立刻跑出去。
十几分钟后,小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慌张:“林总工,车间里询问过,今天大家都没有看见林工!”
林学成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到保卫科。
“我是林学成。今天早上有没有一个叫林晓慧的女同志进厂?技术科的。”
电话那头的保卫科队员查看登记本,回复道:“报告林总工,没有,今天的入厂登记里没有林晓慧同志的名字。”
“没有?”林学成的世界仿佛静止一瞬,手里的电话听筒都有些握不稳。
从家到厂里,就那么一条路。
人呢?
他挂断电话,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厂外走。
他要去派出所,他要去报警!
刚走到办公楼门口,门卫老李头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他一封信。
“林总工,刚才有个半大小子扔下这个就跑,说是给您的。”
信封是黄色的牛皮纸,上面没有写寄信人,只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林学成收”。
林学成一把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上的字是用炭笔写的,笔画粗野。
“你女儿在我们手上。不想她出事,准备五百块钱,一辆自行车。不准报警,敢耍花样,就等着收她的手指头。等我们联系你。”
“嗡”的一声,林学成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信纸飘落在地。
五百块!还要一辆自行车票!
他不是拿不出来,可这封信彻底打消他去报警的念头。
撕票……手指头……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扎得他心脏生疼。
“林总工?您怎么了?”门卫老李头看他脸色惨白,上前扶住他。
“没事……没事……”林学成捡起信,胡乱塞进口袋,脚步虚浮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能报警,绝对不能报警!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回家和老婆商量,砸锅卖铁也要凑齐钱,把女儿赎回来。
与此同时,在京郊的深山里。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林晓慧那张布满泪痕和震惊的脸。
“张……张科长?”
张西范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稳,自己也愣在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救下的,居然是厂里的同事,总工程师林学成的女儿。
“林晓慧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晓慧的身体还在发抖,她指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两个绑匪,话都说不连贯:“我……我早上上班的路上,被他们……他们打晕了……”
张西范的脸色沉下来。
他走到那个刀疤脸面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
“嗷!”刀疤脸发出一声闷哼。
张西范蹲下身,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说,谁让你们干的?”
刀疤脸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很硬:“好汉……好汉饶命!我们兄弟就是手头紧,看这位女同志穿得好,想……想弄点钱花花,没想害命!”
“没想害命?”张西范捡起地上的砍刀,刀锋在刀疤脸的脖子上比划着,“没想害命你们把人绑到这深山老林里?没想害命你们写信要五百块钱?”
他没看信,但他猜得到。这个年代,敢干这种事的,要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
刀疤脸吓得浑身哆嗦:“我们……我们就是求财!钱到手,我们保证放人!绝对不伤她一根头发!”
旁边的光膀男也赶紧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