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好奇怪哦，往常这个时候，你应该带人把陆家给扬了灰才是。”纪灵泉看着失败而归的韩凌薇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韩凌薇冷笑一声。
“哦？”纪灵泉换了个姿势看着她。
“我已经写书信给我兄长，让他务必想办法除了陆家，不然小心再也见不到我了。”韩凌薇撇撇嘴。
“还有啊，你怎么托辞说要去义诊，结果在家喝茶是什么意思，害我一个人和儿子被薛家的人骂！”韩凌薇作势就要去拧他的耳朵。
“夫人，好夫人，哎呀，且慢，且慢动手！”纪灵泉往后缩了缩。
“你要是今日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我就跟你没完！”韩凌薇继续往前进了一步。
“你听我狡辩。”纪灵泉嘿嘿一笑。
“嗯？狡辩？”韩凌薇笑着看着他。
“不是，解释。听我解释。”纪灵泉伸手示意她先停下要打人的手。
“说。”韩凌薇叉着腰。
“首先，我真的是去义诊了，你刚回来的时候，我也才刚到家。”纪灵泉点点头。
“继续。”韩凌薇努努下巴。
“然后我昨个就提醒过你，这一次去，肯定是要挨说的，上一次那个薛夫人来我们府上闹得时候，你没看见她那个跋扈的样子吗？”纪灵泉耸耸肩。
“你昨个儿咋说的？我怎么没听见？”韩凌薇歪着头看着他，就像是猎豹盯着猎物的感觉。
“我昨个说，要不换个时间去吧，等明年或者后年，时间把两家之间的矛盾给冲淡了一些，再去提亲好了，而且最近我没得空跟你一起去，我是不是说了这些话？”纪灵泉盯着她看。
“哦，那你现在是在怪我咯？”韩凌薇瞪着他。
“不是，我是说你们今日去，辛苦了，委屈了， 虽然的确是你做的不对，但是我娘子辛苦了，为了咱儿子的幸福，您委屈了，受难了~”纪灵泉上前拥着她，轻轻哄着。
不等韩凌薇反应，就见到灰扑扑回来的纪连枝。
“爹娘，我回屋睡觉去了。”纪连枝看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韩凌薇也没有心情去追究纪灵泉了，看着垂头丧气的纪连枝，试探性地开口“六娘骂你了？”
“没有，她要是骂我就好了……”纪连枝无奈。
“儿子……”韩凌薇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纪连枝摆摆手。
纪连枝离开。
“你看看，你看看，你一个当爹的，儿子提亲，你什么都不管，就管你那个义诊，到底是别人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幸福要紧？”韩凌薇用力砸了砸纪灵泉的胸膛。
“哎哎哎哎，痛，痛，痛啊，娘子！”纪灵泉呼痛。
“纪灵泉！”韩凌薇捏着纪灵泉的耳朵，对着他喊“你要是不能把这个事情给我摆平，你就不要同我睡了！”
韩凌薇冷哼一声，就离开了，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纪灵泉见此，深深叹了口气。
纪灵泉先找到笔墨纸砚，红烛摇晃，把他的影子倒映在窗子上。
“仁兄，前几日拜托你的事情，如何了？”纪灵泉写了简短的几个字，等着风干，就把信装好，递给站在一旁的灵芝，“去吧，送去。”
灵芝拿着信，快步出去了。
纪灵泉敲了敲纪连枝的门“儿子，是我，你爹呀。”
纪连枝把门打开，“爹，有什么事。”
“我们来聊一些男人之间的事情。”纪灵泉进去，转身把门关上。
纪灵泉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您是说这个事情，是我错了？”纪连枝用食指指着自己。
“难道还是我的错了？”纪灵泉挑眉。
“阿意说，我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也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纪连枝低头。
“那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考虑她的感受？”纪灵泉抬头问。
“是，我的确是听到娘要带人去提亲的时候，激动冲昏了头脑，我也想给她一个惊喜，我以为她会欢喜的，没有想到她不仅不欢喜，反而她爹娘还有一点不满意我们家，也因为娘的缘故，要不是我们有合作就没有办法去她家了，也不让她和我交往了……”纪连枝垂头丧气。
“那这就是你的错啊，成亲又不是一个人的意愿的事情，你既然早就是超出我们管你的范围，自己先认识的六娘，那你就应该尊重她啊，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你根本就不问她，你把她放在哪里？我的傻儿子……”纪灵泉无奈。
“可是，我以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也是能够接受的……而且我们之前又不是说没有感情……”纪连枝叹了一口气。
“那说明你还不了解薛六娘，那个女子，我没有很多接触，但是瞧着应该是个知礼克制的女子，性子虽然看似温柔但是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人，面对这样的人，我一直都在跟你说，儿子，这世上有很多人，你要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去和他们的相处。你忘了吗？”纪灵泉问。
“爹，我错了……”纪连枝一听纪灵泉刚说完，瞬间就像是脑子里的堵塞的通路就通了。
“你们俩，虽说不是传统的婚姻渠道认识的，也不是媒妁之言介绍的，也不是父母之命要求的，你们已经是上天给的缘分认识的，相知，相爱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传统的方式去逼迫她成亲呢？”纪灵泉轻轻叹了一口气。
“逼迫……”纪连枝闻言，顿住，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在你看来，你可能很激动，想要给薛六娘一个惊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同她商量过，这就是不尊重她，没有把她当成平等地看待。人家会觉得生气，还有一个点，你都没有商量好，你就带着你娘上门去，这样如果对方没有准备好，那你娘受辱，挨骂，是不是也是你的缘故？虽然说，你娘的确是做错了，但是是不是你自己没有做好？”纪灵泉问他。
“是，我没有再说什么，就是觉得母亲受辱了，我不想再让母亲继续在那里挨骂。”纪连枝低眸。
“你母亲做错了，挨骂几句是很正常的，但是你的过错更大，你要知道。”纪灵泉点点头。
“是，我错了。”纪连枝点头。
“要不要成亲，你们俩已经是超脱寻常的婚姻方式，这个事情你要跟薛六娘交流，这个不是我们外人外力能够掌控的，懂了吗，儿子。”纪灵泉轻声说着。
“知道了，爹，我这个会再跟她商量看的。”纪连枝点点头。
“虽然说是超脱的寻常的方式，但是也不能跨过礼仪的那条线知道吗”纪灵泉叮嘱说。
“这个我知道的爹。”纪连枝低头心虚。
“等你们确定要成亲了，六娘愿意嫁给你了，到时候你再和我说，我一定沐浴更衣，带上你娘，带上媒人，带上厚礼，去薛家登门求亲，这样行不？”纪灵泉温柔地看着他。
“爹，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为什么阿意不愿意嫁给我？”纪连枝声音低低的。
“儿子，你知道我追你娘，追了多久吗？”纪灵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着头，像是在回忆。
“多久？”纪连枝问。
“七年又七个月。”纪灵泉笑着说。
“好久啊……”纪连枝感慨。
“你娘是京都最飒爽的女娘，你娘是京都最好看的女娘。喜欢你娘的人从你外祖家排到了玄武门。你小时候也是在京都的，你应该知道，那有多长。”纪灵泉看着门口的影子，微微笑着。
“那很多人了……”纪连枝顺着他的目光，瞧着，笑着说。
“你娘也是不愿意早早就嫁人的人，我当时也和你一样头脑一热，就上门提亲去了，但是你娘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觉得失去了自由，也许也是对于未知的日子的恐惧，总之，我也没有成功。”纪灵泉像是想到什么，笑着说。
“难兄难弟。”纪连枝看着眉目温柔的纪灵泉笑着说。
“说这个是想告诉你，能够当夫妻，的确是需要很深的缘分的，还有不懈的坚持，不是说学医要精力，要坚持，求爱这个事情，也是需要坚持的，如果我没有坚持，那就不会有你们姐弟的出生了。”纪灵泉笑了笑。
“好好同人说，好好喜欢人家，好好感化人家，给六娘足够的安全感和坚定的选择和回答，女子总是需要人能够坚定地选择她，回答她，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她会一直问你，问你到底爱不爱她，这个时候，你只需要抱抱她，亲亲她，好好告诉她，我爱你，我坚信我爱你。”纪灵泉娓娓说着，“当然了，你这个臭小子，还是要和人保持距离，我没叫你轻薄人家，我们是正经人家。”纪灵泉瞪了他一眼。
纪连枝勾起嘴角，眼里闪着光“爹，我不是那种登徒子……”
“知道，反正提醒你总是不会错的，虽然我们不会不负责任的，但是还是要提醒你的，一遍又一遍，你就是我们这样教出来的，不然哪天你做了坏事，我是你老子，我可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纪灵泉认真地说。
“好了，大概要说的也说完了，你一会儿自己反省吧，不过我要是你，我就去道歉。不要让矛盾过夜，那样自会激化矛盾，让两个人之间埋下裂痕的种子。”纪灵泉挑眉。
“知道了，爹！我去了！”纪连枝瞬间就懂了，门都不走了，直接从窗户飞出去。
纪灵泉走过去打开窗户，“夫人，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韩凌薇抱着手“可以。”
纪灵泉笑呵呵地扶着她“小心门槛~”
薛家，
薛君意睡不着，端着烛台，悄悄地来到了院子里，把烛台放在桌子上，她坐在石桌边，一只手托着下巴，抬着头看着月亮。
“月亮啊月亮，你说人为什么要成亲呢？”薛君意轻声地问。
“月亮啊月亮，你说人说爱你但是细节处根本不尊重你呢？”薛君意轻轻叹着气。
“月亮啊月亮，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比较好？”
“月亮啊月亮，我是不是就是注定一个人？”
“……”薛君意问了很多问题。
月亮只是散发着光辉，并不回答。
薛君意见到月光照耀下，于莲娇种着的花，正在缓缓绽放。
薛君意端起烛台，轻轻走过去，蹲下来，红烛照着花，花显得更红了。
一道阴影笼着蹲着的薛君意
薛君意原本正在抚摸花瓣的手瞬间就停了下来。
“阿意……”纪连枝开口。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薛君意没有回头只是冰冷开口。
“我知道我错了，你就算不想听，你就当是给一个心碎的人最后一杯解药吧……”纪连枝蹲下来，往前拱了拱，歪着头看着薛君意。
“快说。”薛君意扭过头不去看他。
“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欢喜，为了自我感动的惊喜，不同你商量，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吧，我爹已经教育过我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不同你商量，小到一双袜子，大到任何事情我都听你的，好吗？”纪连枝拉了拉她的衣袖。
“不要，我不听你说的话，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但是没有一个地方是想着我的……”薛君意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错了，阿意，我真的错了，阿意，你原谅我，我只是大男儿娶亲，头一回，我不知道……我还是我爹说了之后，我才明白我当真是昏了头了……真的，你原谅我，好不好……”纪连枝抓着她的衣袖，从一旁挪到另一旁，试图看着她的脸说话。
薛君意站起身，语气有点哽咽地说“我想我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你一起度过余生，我才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年呢，我不想……不想就见过你这一个，就和你在一起了……”
纪连枝跟着起来，听到她这般说，瞬间就急了“不行，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像我娘那样拧我爹的耳朵一样拧我的耳朵也行，但是你不可以喜欢别人……”
屋里突然亮了灯，薛君意和纪连枝愣住了。
门打开了，于莲娇和薛老五站在门口，“过来。”
薛君意和纪连枝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