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枝全然没有注意到,沈知序的异样,她伸长了脖子,怎么都看不清楚任命书上的字,一脸兴奋问道:“夫君怎么样?你可如愿进了户部,是个什么官职?”
她想以沈知序的身份与才学,怎么也得是个郎中,正五品的官职,或者是个员外郎,从五品的官职,再不济也是个主事,正六品的官职。
他才刚踏入仕途,不怕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晋升。
他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见沈知序没有回应她,白惜枝还以为他高兴傻了,于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可是高兴过了头?”
她暗自猜测,“朝廷给你的官职,定然不低吧!”
莫不是给了他一个四品的官职?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她越想越激动,“我这就叫人准备一桌好菜,今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沈知序双眸猩红,他死死盯着手里的任命书,眼中几乎溢出血来。
他确实如愿进了户部。
御马仓,副使!!!
连品阶都没有。
负责马匹的饲养。
简单来说,就是个喂马的!
他也是头一回,听闻这么小的官职。
这一定是谢长宁那个毒妇搞的鬼。
他手一抖,任命书落在地上。
“夫君你怎么了?”白惜枝这才发现他的异常,她还想说些什么,沈知序用力推了她一把,幸好一旁的婢女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这才没有摔倒。
“我要去找那个毒妇算账。”沈知序红着眼咆哮了一句,他转身就走,那架势瞧着像是要去找人拼命。
这个时候白惜枝也顾不得他,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任命书,白纸黑字映入她眼帘。
“御马仓副使?”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接受这个现实。
沈知序竟然被封了一个御马仓副使!
说的好听,是副使。
说的难听点,是养马的。
当然,也可以说的文雅点,弼马温!!!
这一个月的俸禄,能有二两银子吗?
白惜枝只觉得头疼欲裂,能遇到沈知序,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如今,是宝,还是草?
还在两说!
她就说,绝不能与侯夫人闹僵。
侯夫人才是侯府的定海神针。
有侯夫人这个母亲,背靠镇国公府,沈知序绝不会是如今这个官职。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前途堪忧,前途堪忧啊!
栖霞院。
“哈哈哈……那个小畜生不是说,自己定会平步青云吗?他还让夫人等着瞧,以后定要让夫人后悔,如果不是拜他所赐,老奴还不知道户部竟有这么一个官职,御马仓副使,哈哈哈……”杜妈妈笑得前俯后仰,她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哎呦。
“不行了,不行了,真是笑死老奴了。”
谢长宁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她云淡风轻开口,“我让你准备的贺礼,可有准备好?”
虽说她已经与沈知序断绝关系,可在外人眼里,母子关系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只要沈知序姓沈,就依旧是她儿子。
国公府树大招风,这些年树敌颇多,只凭一个秦开霁,根本护不住他。
所以他才得了一个这样的官职。
与其说是在羞辱沈知序,还不如说是在羞辱国公府与她。
她这何尝不是在引蛇出洞?!
经手这件事的官员,她已经一一记下。
其中不乏四皇子的人。
拉拢不成便打压,是四皇子一贯的手段。
杜妈妈笑着说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准备妥当,可要叫人给御马仓副使大人送过去?”
谢长宁摇头,“不必了,他自会来取。”
“夫人,御马仓副使这会吵着闹着要见夫人,夫人可要见?还是老奴直接命人将他打发了?”不等她话音落下,赵管家便来了。
“见我?就凭他也配?”谢长宁轻嗤一声。
杜妈妈自告奋勇说道:“这件事交给老奴就好,夫人只管等着瞧好戏。”
说着她昂首挺胸看向赵管家,“走,随我一道去会会,新上任的御马仓副使大人!”
赵管家嘴角猛的一抽,叫大人也没错,可不是好大一个官,都敢跑来侯府闹事。
“母亲,女儿真的知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以死相逼,求母亲叫人给女儿请一个太医,否则女儿的脸定是要留下疤痕的,母亲,女儿求你了,你若是不答应,女儿便长跪不起……”早上醒来后,沈静姝便跑来栖霞院跪着,都跪了快一个时辰。
她这是硬的不成,改来软的。
可惜,谢长宁软硬不吃。
沈知砚与沈知州,这会还躺在榻上起不来,哪有功夫理会沈静姝,这已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谢长宁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愿意跪就跪着。
沈静姝只当母亲还在生气,她就不信这出苦肉计不奏效,如今想来昨日确实是她错了,不该动不动就拿死来威胁母亲。
可母亲已经惩罚过她了不是吗?
险些将她勒死,难道还不够吗?
侯府大门口。
“侯夫人你给我出来……”沈知序还在叫嚣,他眼中满是怒火,就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就在这时侯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哎呦,这不是新上任的御马仓副使大人吗?您肯光临侯府,真是令侯府蓬荜生辉!不知大人今日来有何见教?”杜妈妈迈着小碎步走出来,她嘴上恭维着,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御马仓副使大人这几个字,尤其刺耳。
沈知序面红耳赤,他越发恼怒,“让侯夫人给我出来,是不是她搞的鬼?我才落得这样一个官职?”
“哎哟哟!御马仓副使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官员的任职皆有朝廷做主,您若是不满,找朝廷去呀!我家夫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找她有什么用?你在这里叫嚷,可是对陛下不满?”
杜妈妈一句话堵住沈知序的嘴。
沈知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立刻改口道:“她不敢出来见我,便是心虚!”
“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夫人有什么心虚的?她还特意叫人给御马仓副使大人准备了贺礼,恭贺大人如愿进了户部,相信大人一定会喜欢的,诺!”杜妈妈笑着朝旁边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