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不知何时变得微弱，跳动的火光在石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一群无声蠕动的蛇。
姜皓月手里的羽毛笔“啪嗒”一声掉在羊皮纸上，墨汁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沙发上的两个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们刚才说什么？”
卢修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丝绸袖扣，铂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避开了姜皓月的目光：“父亲……阿布拉克萨斯，他已经决定了。马尔福家必须站在黑魔王那边。”
斯内普坐在单人扶手椅里，黑袍几乎融进了角落的阴影里，只有那双黑眸在昏暗中格外清晰，他看着姜皓月，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我也会加入。”
“加入？”姜皓月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们说的是食死徒？！”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恐慌。食死徒，那些在黑暗中低语、用不可饶恕咒夺走无数生命的疯子，那些被整个巫师界忌惮的存在——他怎么也无法把这个词和身边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卢修斯，你疯了吗？”姜皓月的目光落在铂金色头发的青年身上，“你明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拿命去赌！”
卢修斯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灰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无奈：“我没有选择。马尔福家的立场从来由不得我自己决定。”
“那西弗呢？”姜皓月转向斯内普，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又为什么？你明明……”
“我有我的理由。”斯内普打断他，声音依旧冷硬，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需要你理解。”
“不需要我理解？”姜皓月气笑了，眼眶却有点发热，“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是结了婚的人！你们要去闯那种龙潭虎穴，却跟我说不需要我理解？”
他来回踱了几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食死徒的可怕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刻在手臂上的黑魔标记，那些深夜里的集会，那些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而且，”姜皓月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卢修斯，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心疼，“你们的集会地点……是马尔福庄园的地下室，对不对？”
卢修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皓月只觉得一阵无力。作为东道主，马尔福家永远是第一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一旦出事，卢修斯会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他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你们真是绝了。”姜皓月扶着额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一个为了家族不得不去，一个抱着莫名其妙的理由……”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慌乱被一种坚定取代。
卢修斯和斯内普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齐齐看向他。
“你们要去，是吧？”姜皓月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带我一个。”
“不行！”卢修斯和斯内普异口同声地反驳，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急。
“皓月，这不是闹着玩的。”卢修斯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按住他的肩膀，“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去了至少能看着你们。”姜皓月避开他的手，眼神清亮地看着他，“难道要我每天待在这里，等着你们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消息？”
斯内普也走了过来，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抗拒，还有一丝隐秘的动摇：“食死徒的集会不是你能应付的，那里……”
“那里的黑暗，我未必比你们更怕。”姜皓月打断他，语气异常坚定，“姜家虽然不如马尔福家势大，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真出了事，我至少能护住我自己，甚至……护住你们。”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总是想把他护在身后的人，忽然笑了笑，伸手分别握住他们的手——卢修斯的手微凉，带着丝绸的触感；斯内普的手粗糙，指腹有常年熬制魔药留下的薄茧。
“我们三个，从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第一次分享一块蜂蜜公爵的糖果开始，就没分开过。”姜皓月的声音放软了些，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现在也一样。要去，就一起去。”
卢修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眼里的坚定堵住了。他知道姜皓月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绝不会更改。
斯内普也沉默了，黑眸定定地望着他，良久，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指尖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嵌进他的骨血里。
卢修斯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最终也叹了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姜皓月的另一只手，铂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好。一起去。”
壁炉里的火焰不知何时又旺了起来，暖光重新洒满房间，将三个交握的身影笼罩其中。前路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是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但此刻，只要身边有彼此，似乎就没那么可怕了。
姜皓月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他们三个偷偷用家族的信物测试心意，三滴血落在水晶上同时亮起光芒的瞬间。那时的悸动和决心，似乎和此刻一模一样。
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们都会一起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