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山全神贯注，操控着那具巨大的士兵傀儡在洞府空地上演练劈砍、格挡等基础动作。
随后，他又尝试同时操控多只傀儡。只见他储物袋光芒连闪，九只同样制式、但体型略小的傀儡士兵接连飞出落地。
他眉头微蹙，额头渗出汗珠，神识之力被分成了十股细丝，艰难地维系着对每一具傀儡的精确指令。
十具傀儡的动作起初有些迟滞，在万小山的竭力操控下才勉强步调一致地演练起来。
片刻之后，他感到识海传来阵阵刺痛，连忙停止了操控，十具傀儡瞬间僵立不动。
“十具……看来这就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万小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抹去额头的汗水，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我才刚开始修炼《大衍诀》第一层，待我修炼到第二层，神识强度足以支撑同时操控两百余具傀儡，那场面……”
他暗自憧憬着。
就在这时，洞府守护阵法微微波动，一道红光穿透雾气，化作一枚燃烧的传音符箓，精准地飞射到他面前。
万小山伸手一抓，符箓入手，注入一丝灵力。
“万师弟，可方便一见？”
林师兄那带着明显焦虑的声音在静室中响起。
万小山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低语道：“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迅速收起地上所有傀儡，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打开洞府阵法。
只见洞府外，林师兄正焦急地踱步，不时望向雾气弥漫的阵法，脸上满是忧色。
阵法雾气一阵翻滚，分开一条通道。
万小山的身影从中缓步走出，脸上已换上恰到好处的惊讶：“林师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快请进！”
林师兄看到万小山，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万师弟，冒昧打扰。有些紧要之事，想与师弟商议一二。”
他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急切。
万小山点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兄请入内详谈。”
两人在洞府石室内落座。林师兄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开门见山地问道：“师弟，前几日……你代我向红拂师叔禀报之事，不知师叔她……是何态度？”
他紧盯着万小山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丝信息。
万小山面露疑惑，坦然道：“自然是按师兄当日所言如实禀告了师叔。莫非师兄……还有什么隐情需要补充？”
他心中了然，对方这是熬不住了。
林师兄这几日过得如同油煎火燎，时刻担心身份暴露后黄枫谷的雷霆手段。
十几日的煎熬让他心力交瘁，今日终于忍不住前来试探。
看着万小山那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他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和苦涩，缓缓道：“事已至此……想必师叔和你，都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万小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静待下文。
林师兄见此，知道再无隐瞒必要，索性将压抑多年的秘密倾吐而出：“不错，我并非普通黄枫谷弟子。我本是千竹教前代教主之子，林啸风。”
他声音低沉，带着刻骨的恨意。
“当年教中发生叛乱，那叛徒金南天设计暗算了我父亲，夺走了教主之位，连同完整的《大衍诀》也落入他手！彼时我正奉命在外处理教务，得知噩耗后，深知无力回天，只得寻了个替身代我而死，制造我已身亡的假象，这才得以脱身，一路隐姓埋名，远遁至这越国避难。”
“在越国苟延残喘两年后，我结识了一些散修，随他们参加了升仙大会，侥幸得以拜入黄枫谷门下。本想就此忘却前尘，在此了却残生……”
林啸风（林师兄）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沧桑。
万小山听着这充满血泪的往事，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修仙界弱肉强食，这样的悲欢离合每日都在上演。
他沉默片刻，才问道：“林师兄既然已诈死脱身，瞒天过海，为何如今又……”
林啸风苦笑一声，眼中却燃起复仇的火焰：“原本确是如此。但近些时日，我所修的《大衍诀》第三层瓶颈竟隐隐松动，即将突破！境界的提升，也重新点燃了我复仇的执念……我……我按捺不住，冒险联系了当年侥幸逃出、尚对我林家忠心的一些旧部，让他们设法潜入千竹教，为我盗取《大衍诀》的后三层功法……”
他说到此，目光复杂地看向万小山。
“然而，消息送出后便石沉大海，再无音讯。现在看来，他们要么是行动失败被擒，要么……就是已然背叛了我！”
将心中最大的秘密和盘托出后，林啸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颓然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脸上只剩下疲惫和一丝绝望。
万小山等他情绪稍缓，才沉声问道：“林师兄，事已至此，千竹教必然不会放过你。你……有何打算？”
林啸风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献上《大衍诀》前四层完整功法！只求宗门能庇护我，以及那些尚忠于我的旧部安全！”
这是他思虑多日后唯一的生路。
红拂师叔没有立刻动手，必然是有所图谋。而他身上，最有价值的便是这《大衍诀》。
似乎怕筹码不够，林啸风又急忙补充道：“万师弟，红拂师叔！这《大衍诀》非比寻常！它不仅是顶阶的神识修炼法门，更有一桩天大好处——将此诀修炼至精深境界，修士冲击结丹瓶颈时，成功率能比寻常修士高出五六成不止！对宗门培养结丹修士，大有裨益！”
“提高结丹几率？能提高多少？”
万小山闻言，果然动容，放下茶杯追问道。他虽知《大衍诀》厉害，却不知还有此等功效。
“保守估计，至少五成以上！”
林啸风肯定道，随即又解释，道：“师弟莫嫌少！结丹本就是逆天而行，能提高一成几率都足以令元婴修士动心，何况是五成！”
万小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五六成……确实惊人。不过，林师兄，单凭一部《大衍诀》，恐怕还不足以让宗门为了庇护你一人，就去与整个千竹教正面为敌，风险太大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师弟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增加师兄的筹码，让宗门更有理由出手。”
“什么办法？师弟请讲！”林啸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问道。
万小山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你懂的”笑容。
林啸风心领神会，立刻一拍储物袋。
光芒闪过，一大堆形态各异、散发着灵光的傀儡部件材料出现在地上，其中不乏一些罕见的精铁和灵木。
同时，一枚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玉简也飞向万小山。
“此乃《大衍诀》前四层功法玉简，烦请师弟转呈红拂师叔！这些傀儡材料，都是千竹教的秘制精品，上次见师弟似乎对傀儡术颇有兴趣，权当师兄的一点心意，请师弟务必收下！”
林啸风诚意十足。
“师兄太客气了！师弟却之不恭！”
万小山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将材料和玉简收入囊中，这才压低声音道：“师兄可还记得上次血色禁地试炼？师弟我在其中，无意间探听到一些关于灵兽山的消息……似乎，他们与魔道六宗暗中有所勾连！”
万小山顿了顿，观察着林啸风震惊的神色，继续道：“此事非同小可，若为真，将是颠覆越国修仙界格局的大祸！红拂师叔乃至令狐老祖，近来也正为此事忧心忡忡，苦无实证。师兄你那些散落在外的旧部，若能发挥所长，潜入灵兽山内部，或是其势力范围，搜集其勾结魔道的铁证……”
林啸风瞬间明白了万小山的用意！
若能立下此等关乎整个越国修仙界存亡的大功，黄枫谷庇护他，就不仅仅是看在一部功法上，而是名正言顺，甚至能联合其他五派共同对抗千竹教！
他霍然起身，对着万小山深深一揖，激动道：“师弟此言，如拨云见日！此计大善！若能证实灵兽山叛变，我林啸风与旧部便是为越国修仙界立下泼天大功！师弟今日指点之恩，林某铭记于心！”
他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两人又密议了许久细节，林啸风才带着重新燃起的斗志，匆匆离开了万小山的洞府。
目送林啸风的身影消失在天际，万小山转身回到洞府，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只剩下凝重。
他迅速取出那枚《大衍诀》玉简，谨慎地复制了一份留作己用。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思绪，没有片刻耽搁，立刻动身前往红拂师叔的洞府。
红拂洞府内
檀香袅袅，红拂道人盘坐于云床之上，听完万小山的禀报，接过他呈上的玉简，神识一扫便确认了真伪。
她凤目微抬，锐利的目光落在万小山身上：“你说……你怀疑灵兽山与魔道有染？此事非同小可，你从何得知？”
万小山恭敬垂首：“回禀师叔，此事乃弟子在血色禁地试炼时，机缘巧合下截获了灵兽山弟子间的一次密谈，内容极为隐晦，指向他们与魔道有秘密联络。弟子当时修为低微，不敢打草惊蛇，也苦无实证。但此消息一直萦绕心头，不敢或忘。适才林师兄之事，弟子便想到，他那些散于江湖、精于隐匿的旧部，或许正是潜入探查、获取铁证的最佳人选！”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对宗门安危的忧虑：“若灵兽山真存叛心，一旦魔道入侵，由其镇守的要塞大阵……后果不堪设想！弟子斗胆猜测，若他们临阵倒戈，骤然打开防御阵法，魔道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届时我越国七派……恐有倾覆之危！”
这正是他记忆中最惨烈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