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默从短暂的休憩中惊醒。右手玉化的纹路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皮肤下蠕动。他抬手凝视掌心,那些青绿色的脉络已蔓延至手肘,组成类似商周铭文的神秘图腾。甲板上传来叶晚晴的脚步声,她手里攥着从船舱废墟里找到的半块青铜残片,锈迹斑驳的表面隐约可见与林默手心相同的星纹。
\"林默,你看这个。\"叶晚晴将残片平铺在救生艇的油布上,沾着海盐的指尖划过凹凸的铭文,\"我们在考古舱的碎瓷片上发现三十七处这样的饕餮纹,但只有这件带刻度。\"她指向残片边缘的细密沟槽,在朝阳下泛着幽蓝的光。
青铜饕餮兽首的右眼突然亮起微光,惊得叶晚晴后退半步。林默的左眼剧烈抽痛,胎记灼烧感如潮水漫过神经。他下意识伸手触碰兽首,指尖玉化的刹那,饕餮纹忽然转动,青铜表面浮现出流动的星河——北斗七星正悬在饕餮头顶,斗柄第三星的位置裂开细缝,露出半枚幽绿色的玉坠。
\"这是......\"林默瞳孔骤缩。当他试图看清玉坠全貌时,掌心突然传来灼烧剧痛,十二道青铜枝杈破皮而出,在晨光中折射出冰棱般寒芒。叶晚晴的惊呼与海风缠作乱麻,青铜枝杈的寒气凝成霜雾,将救生艇甲板染成素白。
陈岩的登山镐砸在青铜枝杈上溅起火星,金属灼烧的焦臭混着海腥气充斥鼻腔。当青铜枝杈裹挟着寒霜绞碎镐尖时,林默突然想起故宫地库那个青铜簋——簋腹饕餮纹与眼前兽首如出一辙,只是体积小了十倍有余。
\"回船舱!找天工尺!\"林默几乎是吼出声,青铜枝杈已缠住他的右臂,在皮肤表面蚀刻新的星纹。当枝杈刺入血管的瞬间,视网膜上炸开血色网格,他看见北斗七星在血管里流转,每颗星子都对应着体内某个器官。青铜枝杈似乎受到某种召唤,顺着血液逆流直上心脏位置。
叶晚晴扯开林默衣襟的瞬间倒吸冷气——心口胎记已蔓延至锁骨,形成完整的饕餮纹轮廓。当陈岩要把激光切割器对准青铜枝杈时,林默抓住他颤抖的手腕:\"不能切!这些青铜......在吸收我的血液!\"
他扯出绑在右臂的绷带,浸透星图血液的布条刚触碰青铜枝杈,整个救生艇突然倾斜。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甲板上青铜符号次第亮起,在浪涛中勾勒出\"天工尺\"三个古篆。林默在窒息前抓住漂浮的青铜碎片,当齿尖咬到断面时,二十年前故宫地库的铜锈味突然冲上喉头——碎片内部刻着半阙《踏莎行》,词牌名恰好对应故宫青铜簋的编号。
\"天工尺第七星!\"林默突然吼道。青铜枝杈骤然退缩,在皮肤上留下焦黑灼痕。当他撕开染血的绷带,掌心玉化皮肤竟渗出星砂般的金粉,那些金粉在空中组成北斗状,恰与青铜簋腹部的铭文完美契合。
陈岩用匕首挑破青铜枝杈的瞬间,青铜器表面浮现出水波纹密码。林默的玉化右手不受控地动起来,玉质指尖在密码纹路上游走,如同钢琴家弹奏黑白键。当第七个符文亮起的刹那,青铜饕餮发出尖啸,整艘救生艇被抛向半空。
黑暗降临得猝不及防。等林默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跪坐在祭坛般的甲板上,青铜枝杈已化作藤蔓缠上脖颈。怀里的半块青铜残片突然发烫,饕餮纹渗出绿血般的荧光,那些血珠悬浮空中拼成箭头,直指海面下某个发光体。
\"青铜簋......在海底!\"林默咳着血沫嘶吼,玉化右手迸发的青光劈开海水。当他被青铜藤蔓拽向深渊时,看到百米外的海沟里升起青铜光雾——那分明是缩小的青铜簋悬浮在珊瑚丛中,簋耳上挂着的玉磬正发出龙吟般的声响。
叶晚晴的救生索突然断裂,她坠落的瞬间看见林默右臂完全玉化,青铜枝杈已蔓延至肩胛骨。在坠入深海的刹那,她手腕上的红外线定位仪疯狂闪烁,最终停在青铜簋铭文\"丙申年\"的位置,而林默左眼胎记亮起的幽光,与二十年前故宫地库青铜簋开启时的光晕,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