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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晓婉闻声,乖巧地点头准备宽衣就寝。
纤纤玉手刚触及腰间系带,却忽地顿住。她羞怯地抬起水眸,眼波盈盈地望向珩王。
\"王爷,既然......既然我们不能圆房,那您今夜宿在何处?要不......您还是去洛雪姐姐那里吧?\"她声音细若蚊呐,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羞的都不敢直视坐在那里的人。
齐天珩闻言一怔,片刻才回过神来:\"婉儿你先睡,待你睡熟后,本王自会去书房。\"
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语气温柔似水,好似哄孩子一般,\"乖,快些安歇。\"
沈晓婉听罢,心头顿时涌起蜜糖般的甜意,丝丝缕缕、满满当当。
姐姐,您看见了吗?婉儿没有选错人!您终于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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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门前
夜雨潇潇
齐明轩执伞而立,默默为身旁之人遮挡风雨。他始终不发一语,只静静地陪她伫立风雨中。
陈素素立于廊檐下,望着雨幕中那一对璧人,喉间不由发紧。自花轿离去,倾城便如石雕般伫立不动,任她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沈夫人在里面闻听此事后,也出来帮忙劝说半天未果,只得返回府中继续招待宾客。
新娘虽已出阁,但府中仍有贵客未散,作为主家自是不可怠慢。
庆王是趁着暮色,匆匆赶来的。陈素素给他递伞时,分明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想必是从珩王府的喜宴上赶过来。
他就这样不言不语地接过伞,为凤倾城撑起一方天地,陪她共抵风雨。
夜色渐深,陈素素望着雨中那两尊\"雕像\",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轩,我们回吧。\"凤倾城的声音幽幽传来,轻得几乎消散在雨声中。
\"好,我们回家......倾城?你怎么了?\"齐明轩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人儿身子一晃,竟直直向前栽去。
他慌忙弃了伞,将人揽入怀中,只见她面色惨白,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娇躯不住轻颤。
齐明轩眉心紧蹙,以额相贴,果然触到一片滚烫。
\"素素姑娘,倾城好似发热了,烦请帮忙撑伞,本王要带她立刻就医。”他声音里透着焦灼,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陈素素早在凤倾城开口时便已上前。此刻她忙将伞倾向二人,自己大半个身子淋在雨中却浑然不觉。
雨势似乎更大了些,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齐明轩抱着凤倾城疾步穿行于雨幕,朝最近的医馆奔去。
陈素素紧随其后,一手撑伞,一手紧攥衣角,眼中盛满了忧色。
她望着凤倾城垂落的纤臂,随着庆王的步伐在夜色中轻轻晃动,陈素素鼻尖一酸——唯有此刻,她才会将脆弱展露人前。
医馆内烛影摇红,药香氤氲。老大夫仔细诊过脉象,提笔写下药方。
\"这姑娘底子太虚,似是大病初愈之象。如今又染风寒,恐要落下病根......\"老大夫搁下毛笔,语重心长道,\"女子体寒最忌马虎,将来子嗣一事怕是艰难......\"
齐明轩接药方的手微微一颤。这定是安阳时落下的病根——那时她身子本就尚未调养妥当,却终日为了田地、佃户与学堂之事劳心费神。后来又为了她妹妹的婚事忧心,不顾身体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你们作为家人须多加规劝,戒忧戒虑,凡事不要太过操心,多多静养才是。若好好调养,日后有奇迹也说不定......”老大夫语重心长地叮嘱。
齐明轩郑重颔首:\"多谢大夫,我们记下了。\"
他转向陈素素,眼中忧色未褪:\"劳烦姑娘在此照看倾城,本王去抓药。\"
陈素素苍白着脸点头。
倾城的葵水已推迟十来天了,大夫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自安阳归来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不论何时,手脚都是冰凉凉的,这分明就是气血双亏之症。
往后子嗣艰难......那是不是说,她以后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陈素素攥紧衣袖。
上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明明在别人那里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却一样都不能拥有。
父母之爱,妹妹的美满姻缘,如今连康健和生育之权都要被剥夺吗?
不……不可以这样。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名医,大夫不是说......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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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院
洛雪端坐妆台前,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铜镜里那个着绯红嫁衣的女子,她真的很想爬进去狠狠扇她两耳光,把她给掴醒。
叫你痴心妄想!叫你飞蛾扑火!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你不要,偏要在这棵无情树上吊死!
镜中人泪流满面,肝肠寸断的模样令她鄙夷。
为何这般愚钝?凤倾城明明告诫过你此路不好走,你却执意要做他人的妾室。
原以为能伴他身侧便是圆满,如今却落得这般局面。你可曾后悔?
\"小姐......\"青芜与青萍不敢近前。她们知道,若不让小姐发泄哭出来,只怕要憋出病来。
洛雪突然起身扑向妆奁,将其中物件尽数扫落。最后从箱底抽出一本画册,随手抄起早就备好的结发剪,发狠地铰了起来。
阿娘准备的这些闺阁画册,此刻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前夜,阿娘还担心她娇气,对她多有叮嘱,让她初夜忍着些,说以后时间长了就会好,不会那么疼......
可结果呢,这会她身子倒是不痛,可心却痛到无法呼吸。阿娘怎地没教她,心碎时该如何自处?
\"小姐当心伤着手!\"青芜慌忙上前夺剪,\"王爷不是应允过两日便来看你?连府中中馈都交给您了,足见他对你的看重......\"
\"看重?\"洛雪凄然冷笑,\"若真看重,怎会让我独守空闺,让我明日沦为全府笑柄?若真的看重,此刻怎会在别人榻上洞房花烛?\"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近歇斯底里,面容更是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