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卿直接带着乔隽回了绿港巷。
他们到家时，宋宴辞也带着龙叔从医院回来了。
没等乔卿问起，宋宴辞便将几张检查报告递给她，“张老说的没错，我父亲脑部的确有异物。”
乔卿望着报告单上的那团黑色阴影物，她眉头紧拧起来，“这是...一块碎片？”
想到龙叔当年失踪时，他所操控的战斗机离奇坠入深海，被找到时只剩下残骸碎片。
望向正在给小八嘎换饮用水的龙叔，乔卿揣测：“这或许是他所驾驶的那架战斗机的碎片。”
“我猜，意外发生时，龙叔可能弃机跳海了，这个过程中他的战斗机被击碎分裂，残片向四面八方炸开时，插入了他的脑海，削掉了他的下巴。”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不是没有可能。
能被挑选出来加入南部海军航空特战队的士兵，无一不是佼佼者。
他们既是空中的飞人，也是深海里的蛙人。
宋黎还是他们小队的队长，其个人素质远超其他士兵，他在部队做憋气训练的时候，最长记录曾达到过二十分钟！
当年他在遭到狙击手远程攻击时，很可能弃机跳海，成功找到了一线生机。
“我跟你的猜测一致。现在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指着报告上的阴影，宋宴辞语气沉重起来，“白医生说，这块碎片的确是导致我父亲失忆的罪魁祸首。”
“可同时，它所处的位置很微妙，它刚好卡在几条脑神经中间，长年累月下来，我父亲的脑神经早就跟碎片共存了。”
“如果贸然动手术取出它，就算我父亲没有性命危险，那他大概率也会成为一名...”
“智障患者。”
乔卿当机立断道：“那就不做手术。”
记忆的确很重要，可活着更重要。
“记忆是创造出来的，给他一些时间，我想他还是会像第一次见到你母亲就对她一见钟情那般，再一次毫无保留地爱上她。”
“同样，他也会像每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一样陪伴在你身边。”
“没有从前的记忆虽然遗憾，但未来你们能陪他创造更多的回忆。”
乔卿一席话，算是说到了宋宴辞的心窝，“我跟你的想法一致。”
望着父亲清瘦得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影，宋宴辞轻叹道：“对我父亲来说，失忆未必是件坏事。”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上次回京都的原因吧。”
乔卿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陆庭深都说了。”
“他为什么跟你说宋家的事？他都说了些什么？”宋宴辞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嗯...”乔卿故作思考，须臾，她语气莫测地说：“他说宋家都没了，你宋宴辞什么都不是了，让我踹了你。”
宋宴辞：“...”
好好好。
原来那小子一直在撬他墙角。
一个乳臭未干的李暄，一个心思不纯的陆庭深，这小小的柳城，到处都是他讨厌的人。
“他动机不纯，但他透露给你的信息没有错，宋家的确没了，以后我也不是宋家小太子爷了。”
乔卿轻笑，语调平淡地说：“没关系，你会成为另一个宋家的家主。”
闻言，宋宴辞清冷的漆眸中，荡漾起一片欣慰的笑意，“知我者，卿卿也。”
也就陆庭深那种没格局的家伙，才会觉得宋家倒了，他也就完蛋了。
恰恰相反，宋家倒下，他的时代才到来。
“那他一定没告诉你，宋家究竟犯了什么事。”
乔卿摇头，“他应该还没有知道真相的资格。”
宋宴辞很喜欢听乔卿贬低陆庭深的做法，“没错，他的确没那个资格。宋家...犯了叛国罪。”
“宋怀志父子，是扶桑国倾注心血培养的特等间谍。宋怀志是，他的大儿子宋耀也是，我那位大堂哥宋望也继承了他们的衣钵。”
宋怀志父子干的这些事的确人神共愤，但乔卿听着却丝毫不感到吃惊。
她虽然才活了二十多年，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
“那真是了不起啊。”乔卿讥笑道：“也算是祖传的间谍家族了。”
“是啊，是很了不起。”宋宴辞说得咬牙切齿。
“你是想说，龙叔当年受伤，也是你爷爷的安排？”
“远远不止，宋怀志曾利用我父亲受伤，趁机在他体内安装了定位装置。他利用自己儿子窃取南部军方的机密，害死我父亲的18名战友。”
宋黎，肖诺，杨铭泰，李寻航···
每一个英魂的名字，宋宴辞都记得清楚。
“他们是跟我父亲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若我父亲恢复记忆，他就会第一时间想起战友们死亡的真相。”
“那样沉痛的真相，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失忆于龙叔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乔卿问宋宴辞：“你会将宋怀志父子的所作所为，以及他18名战友死亡的真相告诉他吗？”
“会。”宋宴辞没打算对龙叔隐瞒这一切。
闻言乔卿就没意见了，她说：“我也建议你将真相告诉他。”
“他失忆了，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有那种崩溃绝望的感受。但他理应知道真相。”
“否则，对不起那18名牺牲的英烈。”
龙叔的确无罪。
可他的战友到底是因他而死。
他不能不知道真相。
“行了，我先带我弟弟回家了。”
宋宴辞提醒她：“晚上要去陆奶奶家吃饭，别忘了。”
“知道。”
挥挥手，乔卿就拎着乔隽回去了。
刚到家，乔隽的手机就响了。
见乔隽捏着手机一脸犹豫，像是碰到了多难缠的人，乔卿心里了然，她说：“是吴老？”
“嗯。他让我回家就第一时间跟你商量，商量好尽快给他答复。”
乔隽吐槽：“我这刚到家了，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都是老头子了，怎么还这么心急？”
“吴老一片赤诚之心，他这么心急，那是珍惜你这个好苗子。”
乔卿抽走乔隽的手机，替他接了。
电话那边，吴老语气很暴躁：“乔隽！问过你姐姐没！她同意吗？”
“诶，不是我说，你姐姐才多大？她说我不靠谱，难道我就不靠谱？”
“你小子都16了，不是六个月。别人都是妈宝男，你倒好，你是个姐宝男！”
乔卿哭笑不得，她忍着笑提醒对方：“吴老，乔隽这种不叫姐宝男，年轻人一般都将他这个情况，叫做姐控。”
吴老：“...”
意识到电话那边的女娃娃就是乔隽的姐姐，吴老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和颜悦色地说：“你就是乔隽姐姐？”
“那个，乔姐姐啊，乔隽跟你讨论过拜我为师的事吗？你那边，是什么看法？”
乔卿被吴老一声‘乔姐姐’给定住了。
就算是前世的她，满打满算也才27岁。
吴老一把岁数了，真没必要喊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