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师跟秦老师都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小俩口在闹了呢。
秦老师忍不住摇头笑,而古老师也觉得很有趣。
“想当年,老秦手里出了一个全省中考状元,那段时间真是飘上了天,天天在我面前吹嘘他多厉害。”
“乔卿,你争取明年也考个全省高考状元。我也好在你师公面前吹吹牛。”
乔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司机,向古老师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聚餐地在离锦荣中学只有二十分钟车程的中餐私厨店。
车直接停在餐厅后院。
停好车,宋宴辞拉着乔卿胳膊,故意落后几步,跟她道歉:“抱歉,是我起了逗趣心思,没有提前将古老师跟秦老师的关系告诉你。”
“以后不会这样了。”
乔卿轻哼一声,撇下宋宴辞去追古老师。
秦老师站在院子里抽烟,见宋宴辞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忍不住笑话他:“你小子也有今天,以前读书跟人打架的时候,那叫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啧。”
“真是一物降一物。”
宋宴辞并不觉得这是多丢脸的事,他说:“秦老师难道忘了初二那年,你跟古老师吵了架,被古老师赶到外面宾馆睡的时候了?”
秦朗一脸无语,“你这记性。”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他们既是师生,也是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
“走吧,吃饭去。”
进了餐厅,秦老师见餐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就觉得不正常。
这家私厨餐厅在柳城挺有名气,不该这么清冷。
“你包场了?”秦老师不傻。
宋宴辞也没否认,“嗯,今晚就我们几个吃顿便饭,不想被外人打扰。”
秦朗受宠若惊,揶揄道:“托你的福,我也是享受过包场服务的人了。”
开席之前,秦朗说:“先别吃,我来拍个照,发个朋友圈。”
当年那一届的学生都猜测宋宴辞混得不好,秦朗今儿就要发个朋友圈辟谣。
明白秦朗的用意,宋宴辞觉得没必要,但还是配合了他。
秦朗对着满桌菜肴和美酒拍了照,又朝宋宴辞招手:“宋宴辞,你过来,跟我和你师娘一起拍个合影。”
宋宴辞有些犹豫。
乔卿发令了:“过去吧,我给你们拍照。”
宋宴辞这才起身走到两位老师身后,他弯着腰,撑开双臂搁在他们身后的椅背上。
乔卿很快拍好照,递给古老师:“古老师,你看看可以吗?需要p图吗?”
“不过我觉得古老师这样就很好看,不p图也是个美人。”
古老师被乔卿哄得心花怒放。
她说:“我看这样也挺好,都四十多岁的人,p得太年轻反倒失真了。就这样。”
乔卿便跟古老师加了微信,将照片传送给她。
席间,秦老师心情极好,拉着宋宴辞喝了不少酒,离开时都有了醉意。
喝了酒,宋宴辞就不能驾车了,他便让八方送秦朗和古老师回家。
送走古老师,乔卿拿出手机准备打网约车,听见宋宴辞说:“今晚就不回去了,我们回书店住,好不好?”
书店楼上的房子有两个卧室,倒没什么不方便。
乔卿同意了。
“行。”
回到书店屋顶的小屋,见宋宴辞酒意还没散,乔卿说:“我先去洗澡,你晚点再洗。”
醉酒的人不适合洗澡,尤其是热水澡,一旦酒精在体内蒸发会引发生命危险。
宋宴辞靠在沙发上,含糊地应了声。
乔卿洗了澡跟头发,吹完头发从卧室出来,发现沙发上是空的。
人呢?
以为宋宴辞回卧室休息去了,乔卿刚打算去他卧室看个究竟,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勺子磕碰的声音。
在厨房?
来到厨房,乔卿才发现宋宴辞在给她煮红糖姜茶,滚泡泡的红糖水里还有几颗红枣。
宋宴辞关掉火,将奶锅里的红糖姜茶倒进一个双耳碗里,这才低头叮嘱乔卿:“凉会儿再喝,我去洗澡了。”
乔卿感到好笑,“只是经期,又不是大出血,用不着喝这些东西。以前在非洲战场的时候,多严重的伤我都挺过来了,这么小题大做...”
宋宴辞打断她:“以前是生活所逼,现在你是自由的小姑娘。”宋宴辞从消毒柜里找了把瓷勺子递给乔卿。
他低头捧着乔卿脸颊,低头用鼻头抵着乔卿鼻尖,轻声说:“我的教练是强大的,是无所畏惧的,但你也可以娇气点儿。”
“我母亲说来经期头两天喝点热热的姜茶会好受很多,你试试。”
乔卿一刻心软得一塌糊涂,“为这事,还去问了你母亲?”
“不耻下问。”
“行。”
乔卿将红糖姜茶端到阳台的咖啡桌上,她坐在高脚凳上,望着锦荣中学那边的夜景。
姜茶跟红糖的香气顺着热风钻入她的鼻息。
这辈子的生活都变得热情甜蜜起来。
她刚喝了两口姜茶,就接到了杨柳女士的视频。
“卿卿!”
杨柳女士语气听上去愉悦而轻快,“妈妈毕业了!我跟你谢阿姨明晚坐飞机回家,明天下午去逛逛商场。”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没有的话,妈妈就看着买一些。”
她们母女前几年隔阂多,杨柳对女儿如今的喜好了解的不算多,想给乔卿带点礼物,也不知道买什么最合适。
乔卿也想到了这点。
她也没跟杨柳客气,直接点单:“帮我带一对珍珠耳环吧,还要个漂亮的水杯...”
乔卿一口气说了七八样。
杨柳丝毫不嫌麻烦,一样样都记下。
她不怕乔卿点菜,就怕乔卿不跟她要礼物,那才是生分。
将礼品清单都记下来后,杨柳这才别扭地说:“昨天你跟我提到小宋最近天天送你上学,那你看,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买份礼物。”
“不过小宋的条件摆在那里,便宜拿不出手,太贵了我又舍不得...”
乔卿被逗笑,“妈,你可真耿直。”
杨柳窘迫的红了脸。
毕竟要创业,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每一块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杨柳是真的舍不得买太贵的礼物。
乔卿理解杨柳的想法,想了想才说:“给他买个墨镜吧,天天送我上下学,早上阳光也挺刺眼的。”
“那行。”
墨镜这种小东西,就算是大品牌的也能支付得起,杨柳便决定给宋宴辞买个墨镜。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
刚挂掉,乔隽又打来了电话,“姐,我明晚回柳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我给你带回来!”
“...”乔卿哭笑不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用了,咱妈刚也打电话过来,我想要的东西都告诉她了,你直接回来就行。”
乔隽在电话那边低笑。
笑完,乔隽立马换上严肃的语气,告诉乔卿:“姐,今天有个叫谢志豪的男人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自称是柳城谢家的二先生,说他是我的...”
“二伯。”乔卿精准说出了答案。
乔隽吃了一惊,“姐,你怎么知道?”
刚把这个问题抛出去,乔隽就猜到了什么,“姐,难道谢家老爷子真是咱爸的亲爸爸?”
“八九不离十了。你先回来,具体细节等见面了再谈。”
乔隽:“好。”
*
乔隽跟杨柳不愧是母子,都很节省,买的都是半夜的航班。
因为这个时间的航班最便宜。
乔卿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同时收到乔隽跟杨柳在起飞前发给她的消息。
两人买的都是九点多的航班,抵达省城国际机场的时间也差不多。
乔卿走出校门就看到宋宴辞的车停在马路边一棵榕树下,他今天开的是那辆大G。
他的劳斯莱斯被八方开去机场接乔隽他们了。
“阿姨跟隽隽大概深夜两点钟到,你是陪我一起等他们回来,吃了夜宵再休息。还是先睡,明天放学了再见她们。”
“等他们吧。”
“行。”
乔卿直接将宋宴辞带回了金湖湾小区的家,洗了澡,就钻进了书房。
她已经写完作业,这会儿是忙公事。
见她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宋宴辞识趣地没有跟进去,他在沙发上躺了会儿。
一点半,八方打来电话,说是已经下了高速。
挂了电话,宋宴辞给下属打电话,通知他们将宵夜送上楼来。
很快,杨柳和乔隽都回来了,八方随他们一起。
三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
杨柳直接在客厅打开行李箱,先将要送给乔卿和乔隽的礼物分给他们。
最后才拿起箱底的一个方形小盒子递给宋宴辞,“小宋,这是阿姨给你带的小礼物。”
“看看合适不。”
宋宴辞受宠若惊。
他当着大家的面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副黑茶色墨镜,镜腿镶嵌着几颗宝蓝色小钻。
这是c家今年新款,要卖一万八。
杨柳这辈子都不会舍得买这么昂贵的小装饰品。
其实按照宋宴辞的审美,他是不太喜欢这种精致奢美风格的墨镜的。
但这是岳母给他买的,他一定经常戴。
宋宴辞直接将墨镜戴上,问乔卿:“好看吗?”
宋宴辞眼神冷厉,气场强势,五官其实生得昳丽俊逸,他这种长相是很适合这种奢美风格的饰品的。
乔卿和乔隽都说:“好看,你很适合这种风格。”
“多谢阿姨。”宋宴辞摘掉墨镜,直接别在衬衫胸腔口袋,他说:“阿姨审美很棒,你挑的墨镜比我自己买的墨镜都要好看。”
杨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红着脸说:“等阿姨挣了大钱,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
以后。
岳母跟他许诺以后,这是认可他了。
宋宴辞嘴角微掀,笑得非常平易近人,“那我等着阿姨的礼物。”
“先吃饭吧。”八方实在是饿了,他看到桌子上那些大鱼大肉和香味四溢的小龙虾,胃里就像是住了个小人儿,一直在朝他胃壁挥拳。
再不吃他就要饿死了。
“好好好,先吃饭。”
吃完饭,八方就去乔隽房间补眠去了。
宋宴辞每天有多安逸,八方和殷瞳他们就有多忙碌。八方沾床即睡,还在打鼾。
乔隽将空调温度调低,给八方盖了一条空调被,这才关上房门,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他们一家三口和宋宴辞一起坐在沙发上,听乔卿讲述这些天谢家发生的事。
听完谢家的事,得知前夫去世的真相后,杨柳忍不住眼泪直流。
乔福生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她的初恋情人。他们从租房一起拼搏奋斗,最后一起搬进这栋三居室。
在杨柳心里,乔福生永远有一席之地。
每年到了乔福生的生日和祭日,杨柳都会消沉好几天,只要想到英年早逝的丈夫,她便觉得老天爷不公。
此刻,得知乔福生坠亡身亡一事不是意外,而是谢旭害死的,她哭得肝肠寸断,遍体发凉。
“是我没用!”
杨柳懊恼不已,她哽咽诉说道:“都怪我软弱没用,一听说福生死了,就觉得天都塌了。要是我当初要求报警处理,就能早些发现福生坠亡的真相了。”
杨柳从来不是什么强势的女王。
她大学还没毕业就认识乔福生,毕业后就跟乔福生结了婚,还凭高学历轻松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她事业稳定,丈夫宠爱她,前半生都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因此,在接到工地的电话,得知丈夫坠亡的噩耗时,杨柳只觉得天都塌了。
坐出租车前往殡仪馆认领丈夫遗体时,她一直在哭,只知道哭。
她哭乔福生这一生命运多舛,不受上天眷顾。
她哭自己后半生再无依靠,未来不知道该怎么走。
她哭一双儿女年幼,小小年纪痛失父亲,将来该怎么办...
杨柳被乔福生保护得太好,根本就没想到这世上人心险恶,没想到乔福生不是意外坠楼身亡,而是被谋杀!
乔卿搂住杨柳清瘦的身躯,不停摩挲她的肩膀,给她安慰和力量。
“妈。”
“这事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怪你自己。再说,该死的是谢旭。”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杨柳心里还是很悲伤。
“姐。”
乔隽转移话题,故意提高嗓音问乔卿:“那我们要跟谢家那边相认吗?”
杨柳一听到这问题,也渐渐停止啜泣,抬头看向了乔卿。
不知不觉,他们母子都将乔卿当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乔卿问乔隽:“你愿意跟他们相认吗?”
乔隽态度挺佛系的,他说:“我都听你的,我只要咱们一家人永远不分离。”
“至于谢家那边,如果姐姐觉得可以认亲,那我就配合他们抽血认亲。如果姐姐不愿意,那就算了。”
如果爸爸还在世,那这事乔隽肯定听从爸爸的意见。
但爸爸早就走了,还是被谢家那个养子害死的。
乔隽对认亲一事的态度并不热情。
乔卿的决定是:“认!”
闻言,乔隽也没问原因,只说:“那等你明天放学了,我们就跟谢老爷子一起去医院抽血。”
“嗯。”
乔卿又问杨柳:“妈,你赞成认亲吗?”
杨柳凄苦一笑,她说:“我当然是赞成的。不管怎么说,认了这门亲,你跟隽隽就是有爷爷,有伯伯姑姑的孩子了。”
“家族力量越强,对你和隽隽就越好。”
这样,倘若某天她出了意外,孩子们也不至于成为孤儿。
家人,还是要越多越好。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乔卿给谢老爷子去了电话,告知他们乔隽已经回柳城,也愿意配合谢家做亲缘鉴定。
接到这个电话,谢老喜不胜收,赶紧对刘泰说:“刘泰,你跟文君打个电话,就说咱家要办一场大喜事,让她协助你筹备宴会事宜。”
孙子孙女要认祖归宗了,那肯定得办一场宴会,告知天下人!
刘泰忍着笑说:“谢叔,这亲缘鉴定还没做呢,您就确认那俩孩子是谢家的孩子了?”
“哼。”谢修臣说:“百分百是的。”
*
翌日。
乔卿趁午休时间去医院抽了个血,下午又回学校去上课了,对那鉴定结果也不是很在意。
三日后,也就是周六的早上,乔卿和宋宴辞带着乔隽在沈叔的拳击馆练拳。
刚打完两场,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是谢老。
乔卿接了电话,喊了声:“谢老先生。”
谢老那头却没有声音。
但乔卿听到了谢老的呼吸声。
老人家的呼吸声并不平静,听上去起伏波动有些大。
可见,老人家的心绪是激动的。
思及此,乔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她朝电话那边喊了声:“爷爷。”
“诶!”谢老应了一声,便在电话那边泣不成声。
听到乔卿这声爷爷,谢修臣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孩子,今儿周六,你放假了吧?方便带着你妈妈和隽隽一起回家来吃个晚饭吗?”
乔卿:“...介意我带个人回来吗?”
谢修臣:“...都来,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