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最近出了个凶人...\"
猎场内某个聚集地,一瘸腿的老头蹲在篝火旁,炭灰混着唾沫星子飞溅。
\"一人屠了五百罪血!就搁东边的山谷里,血水淌得跟河似的!\"
\"吹吧你!\"对面独眼的壮汉啐了口唾沫,\"五百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呸!老夫亲眼瞧见的!\"老头猛拍大腿,
\"那天我就在现场,那煞星抬手一挥,天雷地火全冒出来!那些冲进去的傻子,连个全尸都没留,只剩下骨头渣子。\"
“放屁吧,你丫到底在不在现场,一会儿血流成河,一会儿又是满地骨头渣子,到底哪个真的?”
独眼壮汉对此嗤之以鼻,老头顿时有些挂不住脸,只能讷讷道:“老夫也是听说,听说...”
独眼壮汉又是嗤了一声。
“就知道你个老东西嘴里没实话,还抬手就是天雷地火呢,你当他是神仙啊,可以呼风唤雨。”
在场诸人无不应声附和,都在笑那老头的说的太过离谱。
“他说的是真的。”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中年,但这次却无人质疑,只因为此人是在场众人中最强者,一名十纹气血的一品巅峰高手。
他压低声音,手指在空中虚划,眼中还有尚未散尽的惊惧。
\"满地的琉璃渣子,全是人骨头烧化的......\"
人群骤然死寂,火堆噼啪炸响。
“他是谁?”
“听说,罪血代码:Z800”
......
闲话不提,一战成名之后,后几天果然再无人来找自己麻烦。
等到七日时间到,他突觉一动,扯开胸前衣服,发现那枚船票印记已经全部被血色浸透。
“总算完事了。”
许长安嘴角忍不住勾起,“时间到了,希望那小妞还在等我吧。”
一个时辰后,当他踩着泥泞踏入山洞时,洞口的藤蔓早已枯黄。
篝火余烬冷得像块青石,他踢开灰堆,火星都没蹦出一粒。
倒是岩壁上有人用炭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云朵,下方压着八个炭字,笔画仓促得仿佛随时会崩散。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呵呵..”
轻声念出上面的留言,许长安手掌轻轻盖在那朵云图之上,嗤笑一声。
石壁\"咔\"地一声碎了一地,齑粉从指缝簌簌而落。
“这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唬老子啊,好得很,最好别让我回罪血城抓到你。”
许长安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被欺骗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虽说他心中早有预期,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他原本就是打算拿了三颗灵石就算了的,谁知道这灵石对方术如此重要。这几天他也找许多罪血打听过,都没听说过灵石这东西,山谷内摸尸那五百多人,气血丹到不少灵石却是一粒都不见。
所以,想要后续找到灵石,还是得以那女人做突破口。
不过现在人都不见了,想回罪血城找人,数千万罪血里找一个人,大海捞针啊!至于那女人留的生物光脑编码,他用屁股想都知道,绝对是造了假。
“md,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带上那个小妞。”
\"血之试炼三十日,传送倒计时——\"
正伤神之际,手腕生物光脑泛起红光,
“【剩余时间:2日23时59分】”
他眉头微皱,记忆力似乎很多年前和宿主在菩提心境里聊到过——
那小屁孩满脸愤慨:\"每十年开一次猎场,活够三十天就能回去......他们说这叫放血,大人物最爱看罪血互撕。\"
“这是时间要到了,那小妞不会是时间到了,迫不得已回去了吧,毕竟每个人进来的时间不一样。”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心事重重,三日煎熬。
摸尸来的百余粒气血丹在胃里翻腾,许长安盘坐在山洞里,皮肤下的虎纹泛着熔岩般的赤红,气血丹狂暴的能量冲刷着经脉,他能感觉到脊椎第十二节骨开始发烫,那是二品二重天的门槛近在咫尺。
背后,身长足有两米的赤虎异象仰天咆哮,似乎处于某个蜕变的节点,身形扭曲着,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
许长安明白,只差临门一脚,他就能够立即破入二重天。只是不知为何,即将突破之际,身体内部总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似乎是不愿突破一般。
他明白,这种本能来源于宿主,之前的战斗这种本能救了自己好几次。自己应该是信任它的,只是破关就如同两军对阵,一则盛再而衰三而竭,一旦放弃,浪费了许多气血丹的药力不说,下次破关也会更难。
一时间他有点两难。
\"嗡!\"
这时刺目白光吞没视野,传送规则像把生锈的锯子,硬生生扯断沸腾的气血。
许长安瞥见光脑上猩红的【试炼终止】。
不由苦笑道:“得,这下不用纠结了。”
山洞内得场景在传送得光芒中逐渐扭曲消散,许长安也不再挣扎,静静得感受着这前世从未体验过得新奇体验。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被传送强行打断突破时,背后的赤虎虚影缓缓消散的同时,丝丝缕缕暗黑色烟尘也从气血异象中缓缓拔除消散。
“哗啦啦...”
等知觉再恢复时,首先是传入耳中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紧接着是扑面而来的带着腥气的海风,等到视觉彻底恢复,映入眼底的是一个巨大的港口,锈迹斑斑的铁牌上书写这一行红色字体:西城.孤渡港欢迎您
字体是标准的楷体,加粗,只是临海,在海风和雨水得作用下锈蚀得厉害,暗红色得锈迹蜿蜒弥补,像是干涸了的血痕。
再往远处望去,整个港口得概况尽收眼底。
铅灰色穹顶压着连绵铁皮屋,酸雨在锈蚀的管道间织成珠帘。
头顶巨型排污管横贯天际,墨绿色污水瀑布般砸向海湾,在礁石滩涂上炸开粘稠的浪。
街边瘫着半死的罪血,蛆虫从溃烂的眼窝钻进钻出;戴防毒面具的商贩推着板车,车上铁笼里蜷缩着断肢的孩童,价码用血写在额头上。
\"西城污水巷,东城骸骨滩,南城焚尸厂,北城赌命窟——\"
沙哑的广播混着电流杂音响彻港口,\"中心区星光域今日有彗星雨表演,公民凭身份芯片可......\"
许长安扭头望向这个城市的另一面,视界被一座高大的界碑阻挡。
在傍晚血红光晕里,\"罪血与狗不得入内\"的金属标牌钉在界碑上。
界碑那头是直插云端的玻璃巨塔。磁悬浮车流如银河倾泻,全息广告在千米高空绽放:
\"大华盟第三百届星空博览会......\"
玻璃幕墙映着罪血城东西南北四个坊市的破烂诲侮,这里生存着数以千万的罪血,做着最幸苦的劳动,却以最低的生存成本在生死线上艰难求存。
幕墙同样也映出中央星光域的富丽堂皇,那里住着穿纳米防护服的公民,他们喝的水够罪血活一个月,他们养的宠物狗戴着纯金项圈——而项圈用的金子,是从罪血牙缝里刮出来的。
很难想象,这座城市居然将这样彼此对立的光暗两面融合到了一起,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人头下面硬生生的缝合了一条狗的身子。
当然,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恰如多年前,那个小鬼在菩提心境中说道
“新阳历四万年,繁衍了数千代人的联盟公民与罪血之间的差异,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许长安摇摇头,转身没入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