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欧斯站在微微隆起的土坡上,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能量逐渐平息。暗影形态如潮水般褪去,星与影的铠甲重新化为教会的魔导器“黑色大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人类的肤色已然恢复,只有指缝间还残留着几缕正在消散的黑雾。
“真是贪婪的家伙...”
他轻笑着自语。暗影对完整的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个“容器”的异常。现在所有逃逸的能量都已回归,就像饿狼扑食时无暇顾及牢笼的锁链已经打开。
脚下的土地传来令人安实的触感。原本腐化的沼泽此刻已恢复成普通的林间空地,几株嫩绿的草芽正顽强地钻出土壤。远处,一只松鼠试探性地从树后探出头,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类。
迪欧斯拍了拍沾满泥土的靴子,抬头望向逐渐西沉的太阳。
橙红色的光芒透过树叶间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平凡的景象却让他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在经历了那么多非自然的黑暗后,普通的光明反而显得格外珍贵。
“该回去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完成使命后的疲惫与满足。
永恒无限森林,森林外部,皮行者部落。
当初带领迪欧斯来到部落的老皮行者,他的手不安地摩挲着膝盖,荧光蘑菇的幽光将他的焦虑映照得无所遁形。
“大祭司,已经过去将近七个森林日。”
他的声音像是干裂的树皮摩擦。
“他……还能回来吗?”
大祭司盘坐在树根椅上苍老的指尖悬停在盛满蓝色粉末的陶罐上方。
“他的灵魂有着别样的色彩,而这正是成为英雄的本质。”
“会的。”
大祭司的嗓音带着树洞深处的回响,大祭司睁开双眼,用混沌的眼球看着老皮行者。
“我能从他的灵魂中感受到截然不同的东西,这份特异会让他走得更远,森林的腐化还不足以阻挡他的前进。”
闻言老皮行者也不再多说什么。部落外围突然传来幼崽们的惊呼。老皮行者霍然起身闻声望去。其他围坐在周围的皮行者也窃窃私语起来
祭司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深邃的笑意,他混沌的双眼反射着幽光,目光落在老皮行者紧绷的背影上。
“看,我刚说完。”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古树轻摇枝叶的沙沙声。
祭司扶着盘坐已久的膝盖,慢慢站起身。他的动作很轻,却让周围的皮行者们纷纷安静下来,目光敬畏地望向他。
“把我扶过去吧,我们一起去见见归来的人”
“把我扶过去吧。”
他伸出手,搭在老皮行者的臂膀上。
“我们一起去见见归来的人。”
老皮行者低哼一声,小心翼翼地搀扶住祭司枯瘦的手臂。祭司从树根椅后抽出一根骨杖,骨杖轻轻点地,杖端的符文微微发亮,照亮了部落中央的小径。周围的皮行者们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幼崽们躲在长辈身后,既害怕又好奇地探出脑袋。
远处,森林的阴影里,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他的黑色大衣上有些磨损,但步伐沉稳,目光如星。当他踏入部落火光的范围内时,所有皮行者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迪欧斯回来了。
迪欧斯缓步部落的大门,皮行者们立刻如潮水般围拢过来。那些毛茸茸的身影在暮色中攒动,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里闪着温暖的光。
“哇喔,我还没想过我这么受欢迎。”
他轻笑出声,看着当初送行时见过的每一张面孔都挤在人群最前排。
老守卫推开人群走来,目光扫过迪欧斯空荡荡的身侧。他鼻翼翕动,似乎嗅到了什么。
“看来...斧首犬已经做到它应做的事。”
迪欧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那里本该系着一根骨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的,他非常不错,是个优秀的伙伴。”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老守卫粗糙的手掌重重按在他肩头。
“别那么伤心,至少他的牺牲没有白费不是吗?你回来了,就证明腐化也被搞定了。”
迪欧斯笑着点了点头,任由幼崽们把带着露水的野花塞进他手里。
这时老皮行者扶着大祭司缓步穿过人群,枯瘦的手臂上青筋微微隆起。祭司的骨杖轻轻点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皮行者们安静几分。
“我...就知道你能解决这一切,英雄。”
大祭司的声音沙哑而笃定,混沌的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迪欧斯穿过自动分开的兽群,来到祭司面前单膝跪地。
“祭司,我已经将腐化全部清除。”
大祭司颤巍巍地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指尖轻触迪欧斯的额头。那双看透无数岁月的老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感谢您为我们付出,我们终于可以回到世代生存的祖地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每一个皮行者都竖起了耳朵。几个年长的战士开始用手擦拭眼角,幼崽们不明所以地抱紧了父母的腿。
迪欧斯站起身,比起让皮行者们回到永恒无限森林的祖地继续过着原始部落的生活,他有着更好的意见。
“一定要回到祖地吗?”
他指向奥尔克公国的方向
“我觉得你们可以前往奥尔克公国。他们和你们这些理智的皮行者没有直接的冲突。”
大祭司的骨杖在地上轻轻画了个圆,脸上浮现出苦笑
“我明白英雄你话语中的意思。”
他摇摇头,树皮般的皮肤在火光下显得更加苍老。
但奥尔克人类之地,他们这些年饱受我等狂暴的族人侵扰。人类的仇恨不会因几句解释就消融。”
迪欧斯突然单膝触地,平视着祭司浑浊的眼睛。
“正因如此,你们才更应该主动出击。”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帮助公国清剿那些堕落的同胞,用行动证明理智皮行者与野兽的区别。勇猛公是明事理的人,跟她陈清痛害利弊她会明白的。”
夜风突然变得温暖,篝火中爆出几颗明亮的火星。大祭司沉默地注视着那些火星升上夜空,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你说服我了,英雄。不过...”
他狡黠地眨眨眼。
“得先让这群野小子学会用餐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