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九枝蟠龙烛台燃着猩红烛火,在雕花窗棂上投下摇曳暗影。凌悦端坐在玄玉雕龙的御座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冰凉的龙纹,目光扫过阶下群臣紧绷的面容。殿外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宫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恰似她此刻翻涌的心绪。
\"灵渊宗与紫霄宫在苍梧山爆发大规模冲突。\"她的声音在死寂的朝堂上格外清晰,\"据暗影阁密报,灵渊宗七成精锐已调往苍梧山边境,宗门大阵仅剩三重结界维持运转。\"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龙骧将军霍然起身,玄铁铠甲碰撞声惊得殿角铜鹤香炉青烟直颤。他双目赤红如血,右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陛下!灵矿被夺三百里,三千姐妹沦落敌手已近三年!这等血海深仇,正是天赐良机!末将愿率铁浮屠军团直捣黄龙,不出一月定让灵渊宗血流成河!\"
\"将军慎言!\"丞相裴元卿重重叩响玉阶,苍老面容在烛火下泛着青白,\"老臣查过典籍,灵渊宗立派三千载,历经十二次灭宗危机而不倒。即便此刻防守空虚,其护山大阵'九霄玄穹阵'仍能调动方圆千里灵气。我凌华国精锐不过五万,如何与上古大阵抗衡?\"
殿中气氛骤然凝固。武将们按着刀柄低声议论,文臣们交换着忧虑的眼神。凌悦看着阶下分立的文武百官,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血色的黎明——灵渊宗修士踏着漫天血雾而来,她亲眼看着禁卫军统领被一剑钉在宫门之上,染血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龙骧将军突然单膝跪地,铠甲磕在大理石地面上迸出火星,\"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夺回灵矿,提头来见!\"
丞相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军可知灵渊宗大阵运转之秘?老臣曾见过古籍记载,此阵以宗主本命精血为引,若强行破阵,必遭反噬。三年前禁卫军全军覆没,正是因为贸然闯入阵眼......\"
\"够了!\"凌悦猛然站起,玄色龙袍在烛火中翻卷如云。她走到殿前玉阶旁,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朕比任何人都想让那些贼子血债血偿。\"她的目光扫过龙骧将军染血的战袍,又落在丞相颤抖的胡须上,\"可若今日逞一时之勇,他日凌华国便要步苍梧国的后尘——你们可记得二十年前,苍梧国举全国之力攻打灵渊宗的结果?\"
殿中死寂。老丞相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那是三十七年前他作为使臣亲眼所见——苍梧国君王跪在灵渊宗山门前,亲手斩下自己的头颅,鲜血染红了整座问心阶。
\"继续休养生息。\"凌悦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秋叶,却让满殿文武同时绷直了脊背,\"暗影阁加派斥候监视苍梧山动向,工部加快锻造穿甲弩,太医院......\"她顿了顿,指尖从腰间玉佩上缓缓滑过,\"把当年从灵渊宗抢来的那半卷《玄天心经》重新誊抄,务必赶在冬至前送到国师手中。\"
龙骧将军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最终重重叩首:\"末将领命!\"当他抬头时,看见少女帝王转身时坠落的泪珠,在蟠龙烛台映照下宛如碎玉。
退朝时分,秋雨悄然而至。凌悦独自站在观星台上,任凭冰凉雨丝浸透衣袍。她望着东南方灵渊宗所在的方向,那里紫色的雷云正在翻涌——那是上古大阵运转时的天地异象。掌心的血痕早已干涸,结成暗红的痂。
\"陛下。\"暗卫统领从阴影中现身,单膝跪地呈上密匣,\"这是今晨截获的紫霄宫密信。\"
她打开信笺,烛光下几行朱砂小字刺痛双眼:\"灵渊宗已抽调苍梧山守卫......紫霄宫愿与凌华国共分灵矿......\"指尖猛然收紧,信纸在掌心皱成一团。雨幕中传来更鼓声,她忽然想起丞相临走时欲言又止的神情——那老狐狸怕是早就看透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两虎相争,而是紫霄宫精心设下的局。
当第一声晨钟响彻皇城时,凌悦将密信投入火盆。跳跃的火光映出她眼底冰冷的决绝,就像三年前那个血色的黎明,她握紧染血的传国玉玺,在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中宣布:\"凌华国,即刻进入战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