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终于把嘴闭上了,脑子直接乱成了一团浆糊。
不是,我跟你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说,你同伙在哪儿!”
十八公扭着头,眼睛转了一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不说是吧,给我打!”
“别别别,我说!我说!”老头大吼一声,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
这禅杖他都吃不消,万一那猴子一棍子下来他哪儿还有命在啊。
“啊!”
老头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包,一脸委屈地瞪着许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那意思分明就是:我都要说了你还打我干嘛。
许延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这回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没拿稳。”
“你也知道的,这个东西不拿稳的话它就容易掉,这就是因为大地对于物体有一股吸引力,我准备把这个道理命名为万有引力定律,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头:“……”
老头没回话,黑熊精倒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师父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许延干咳两声,“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先说说你叫什么,是什么妖怪吧。”
老头深吸一口气,“老朽名为十八公,是株千年老松成精,想当年我在此地苦修……”
“行了行了!”许延直接打断,“我不想听你的艰苦奋斗史,你就说你有哪些同伙,还有老巢在哪儿就行了。”
十八公嘴一撇,“除了这赤身鬼外,另有四位好友,分别是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还有杏仙,至于老巢……在八百里荆棘岭的尽头有个木仙庵,就是我等吟诗作对之所了。”
“噢……”许延拉长声调点点头,“那还等什么,带路吧。”
正要动身,许延忽然食指竖起,露出个睿智的笑容。
“诶,我有个主意,你们先变小些,别被他们发现了,然后让他俩拉车,假装我被抓了,也好看看他们几个到底想干嘛。”
敖妤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老跟个小孩儿似的。”
说是这么说,还是很配合地缩小身子跳在了他肩上,以免出什么意外。
黄风怪闻言变个虫子趴在赤身鬼脖子上,悟空则变作个苍蝇飞在十八公脖子上,其余人就变小躺在白龙马身上。
十八公一脸无助,不是……你们在搞什么鬼啊!
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很幽默吧!
“赶紧走!”
十八公欲哭无泪,只能忍着屈辱开始驾车。
走了许久,却见一片清幽,其间有个烟霞石屋,上写着三个大字:木仙庵。
这正是清幽仙境,隐逸之所,更有翠岩来鹤,青沼蛙鸣。
马车方至,便有三个长者迎了出来,笑呵呵道:“看来是十八公请得圣僧来也。”
许延望去,只见前一个霜姿丰采,第二个绿鬓婆娑,第三个虚心黛色,穿着衣物各不相同。
这霜姿丰采者笑道:“十八公,怎的还亲自驾车来了,岂不误了时辰。”
十八公拉着张脸,盯着他的眼睛,暗暗摇头示意。
可惜这老头没意会到他的意思,只是笑着冲许延道:“圣僧,我等有礼了。”
许延回了个礼,站在十八公身边微笑道:“十八公,怎么不给贫僧介绍介绍啊?”
十八公依旧是一副苦瓜样,极不情愿道:“霜姿丰采者是孤直公,绿鬓的号凌空子,剩下那个叫拂云叟。”
许延啧啧道:“看来诸位都有仙人之姿啊。”
孤直公大笑一声,“我岁今经千岁古,撑天叶茂……”
“哎哎哎,别出场就吟诗了好吧,我没文化,听不太懂。”许延赶紧打断施法,不然怕是真让他成尊了。
孤直公为这首出场诗准备了半天,正念得起兴,一下被打断,余下的想念又念不出来,气得脸都憋红了。
凌空子笑道:“圣僧既是得道高僧,岂会不知诗文,应是谦虚了。”
许延小嘴一弯,“不好意思,贫僧这回是真不懂,怕是不能陪各位对诗了。”
其余几人还没反应,拂云叟倒是冷哼一声,“你这和尚,还说是什么大唐圣僧,原来也是徒有虚名,不在东土苦修,却来西方妄求佛果,到头来自是徒劳无功罢了。”
许延打量了他两眼,“你是哪根葱,还教上我了?那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着?”
“你!”拂云叟一甩衣袖,“自是该如我等一般,在这荆棘岭一修就是千年,静心苦修,莫想那什么求经之事。”
十八公暗里不停地冲他眨眼摇头,拂云叟见状只以为他是让自己给许延面子,不禁冷笑一声。
“十八公,你有话就直说,摇什么头眨什么眼,难道我还要给他面子不成!”
十八公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也彻底放弃交流了。
“哦?静心苦修?那你倒是说说,修出什么东西了?”
拂云叟冷哼一声,不无得意道:“在下不才,于此苦修八百载化得人形,纳天地灵气为己用,两百年间只为求仙问道,已至笑傲风霜,一叶不凋之境。”
许延啧啧两声,“八百年才化形啊,那你确实不才。”
拂云叟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知道化形有多难吗!全靠我千年间扎根此地苦心经营,不然如何有今日修为!”
许延嫌弃地瞧了他一眼,“得了吧,我说白了,你那是想在这儿修行吗,你那是根子在这儿,跑不了吧!”
“你……”
“你什么你,没本事就没本事,还非要说什么‘哎呀,我是不想走,想潜心修行,不然早就走啦’,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说完他又补充道:“噢对,你们好像也不是人,我好像不该这么说来着。”
拂云叟厉声道:“你这和尚好不识抬举,我等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好心教你修行要理,非但不珍惜,还辱骂于我!”
许延冷笑道:“就你?几个植物人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等哪天能出了荆棘岭再说吧。”
拂云叟一时有些哑火,脸已经彻底黑了,凌空子这时只好站出来笑呵呵地打个圆场,“圣僧,拂云叟不过戏言耳,还请圣僧莫要当真。”
许延露出个职业假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不过我可不是戏言,我可是认真说的。”
凌空子这下也笑不出了,只是冷哼一声,“既然圣僧看不起我等,我倒要请教请教圣僧的道法了!”
许延瞥了他一眼,心中玩心大起,“行行行,那你们谁来一首,我听听怎么个事儿。”
拂云叟冷哼道:“我来!”
许延上下打量他一顿,“要不还是换一位吧,老说你也挺没意思的。”
“少废话,到底比不比!”
“好好好,你说吧,说吧。”
“献丑了!”拂云叟喝道。
“淇澳园中乐圣王,渭川千亩任分扬。
翠筠不染湘娥泪,班箨堪传汉史香。
霜叶自来颜不改,烟梢从此色何藏?
子猷去世知音少 ,亘古留名翰墨场。”
凌空子赞道:“好诗好诗,却不知圣僧怎么看啊?”
许延点点头,“没看出来啊,修行不咋样,文采这块儿倒确实还行。”
拂云叟把头一昂,自以为压他一头,嘴角不自觉地歪了起来。
许延又道:“不过你评价的还是挺对的,跟我这个比起来确实是献丑了。”
拂云叟脸顿时一黑,喝道:“说来说来,我倒要看看能是什么好诗!”
许延立马整了整袈裟,摆开道长的架势,迈开步子走向孤直公,嗓音还刻意低沉了些:“练得身形似鹤形!”
又走向十八公:“千株松下两函经。”
又走向凌空子:“我来问道无馀说。”
最后走向拂云叟:“云在青天水在瓶。”
“诸位,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