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和陈耀看着别墅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等到车子开到别墅门口,他们已经明白了具体怎么回事。
有人竟然在他别墅门口办葬礼呢。
一群人围在那里,拉着嘿布白幡,路边摆满了花圈花篮,地上铺满了黄纸,还有一支乐队正在吹奏哀乐,真像那么回事。
这是认认真真的在办丧事。
他们把别墅的大门堵住了,蒋天生的车根本进不去。
他只能远远地下了车。
他气呼呼地带着陈耀他们走了过去。
本来他高高兴兴、春风得意地回到相江。
结果快到家门口了,发现有人在他的别墅门口搞葬礼。
这也太倒霉了吧!
就算是蒋天生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火了。
他靠近的时候听到了一群人正在争吵。
陈浩南说:“贵利邦,你这王八蛋,你把靓坤的灵堂摆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其他洪兴的头目有的在骂,有的愤怒地盯着顾邦。
把靓坤的灵堂摆到蒋天生的别墅前面这种有创意又带点戏剧性的举动,肯定是顾邦干的。
靓坤的照片就放在路中间,正对着别墅的大门。
照片两边挂着一副对联:
“着作等身身不老。”
“兄弟害我我为羊。”
横批写着:大义凛然。
这也算是对靓坤一生的一个总结吧。
顾邦说:“摆这儿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指着靓坤的照片。
“靓坤可是你们洪兴的老大。”
“他就是被你陈浩南带人给砍成了碎片。”
“不管从社团规矩还是江湖道义来说,你们这些杀了他的人都该在靓坤面前磕个头、炷炷香。”
“不然的话,小心晚上靓坤的冤魂来找你们麻烦。”
“我的儿!你怎么死得这么惨!”
靓坤八十岁的老母亲跪在照片前哭得稀里哗啦。
老太太还指着对面人群里的包皮。
“你这个胖家伙连我都敢打,你简直不是人。”
“我儿子好歹是你们洪兴的龙头老大,你们这样对他和他的家人。”
“你们没有人性,你们就是畜生。”
被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指责,洪兴那边有些要脸的都转过头不敢直视。
包皮骂道:“你儿子杀了大b哥全家,我们只是砍死了他,没把你儿子剁碎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在这儿啰嗦,信不信……”
“包皮,你胡说什么!”
蒋天生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声音震耳欲聋。
他狠狠瞪着顾邦。
“贵利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蒋天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浑身散发着寒气,老远就让人感觉冷得刺骨。
任谁正打算热闹一下开个派对庆祝,你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简直能把人气得半死,还能撑得住的,心理素质算是过硬了。
蒋天生刚开口,洪兴的人全都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顾邦。
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像是要跟顾邦拼命似的,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但这种千夫所指的场面,在顾邦看来就跟微风吹过一样平常。
毕竟洪兴这边人多,自己人也有不少。
飞机、吉米、王保一、高晋一等兄弟都站在顾邦身后。
那些装出来的凶狠眼神,其实就是个玩笑罢了。
顾邦看着蒋天生,冷冷地说:“我过分?难道不是你们洪兴先过分了吗?”
他手指一指身后的靓坤照片。
“靓坤这人,坏透了,简直就是‘**’级别的坏蛋。”
“欺负男人、霸占女人、用可乐瓶子打小孩、逼良为娼、传播**毐害年轻人、杀害同门兄弟……这人真是坏得不能再坏了。要是按照相江的法律,他早就该被判无期徒刑了。”
靓坤的母亲哭声停住了,呆呆地看着顾邦。
所有人都一脸古怪,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是说要给靓坤出头吗?
怎么现在倒好,直接开始大骂靓坤,而且骂得很不留情。
要是靓坤听到这话,估计都能从坟墓里爬起来。
蒋天生脸上的寒霜稍微融化了一点。
蒋天生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另有深意?
他是专门来批驳靓坤的?
蒋天生想太多了。
顾邦话锋一转。
“靓坤该不该死?该死,他杀了大b一家确实该死。”
“不过就事论事,你们洪兴的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洪兴的人都被气得够呛。
“贵利邦,你放什么狗屁!”
“去你的,靓坤是活该,关我们什么事。”
“赶紧滚吧,贵利邦,这是我们洪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少在这儿啰嗦,快收拾你的垃圾滚蛋!”
“还有那边吹唢呐的,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砍死你。”
洪兴的人一起凶神恶煞地发飙,连乐队都不敢继续演奏。
顾邦冷笑一声。
“欺负一群乐队,这就能让你们洪兴显得很威风?”
洪兴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顾邦伸出手指,在洪兴人群中点名。
“你,基哥。”
基哥赶忙躲到人群后面。
“别躲了,就是你,基哥。靓坤活着的时候对你不差。平时请吃饭喝酒玩乐不说,你缺钱找他借,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还记得你现在还欠他三百万呢。”
基哥低着头,不敢搭腔。
“你,马王简。”
“还有你,黎胖子。”
“恐龙。”
……
顾邦一个个地点名。
“你们这些人,哪个没受过靓坤的好处?靓坤对你们可是掏心掏肺。扪心自问一下,是不是这样?”
基哥、马王等人一个个哑口无言,羞愧得不敢抬头。
靓坤虽然渣到了极点,甚至快要流脓了,但他对洪兴的人确实不错,很讲义气。
他就像个散财童子,到处撒钱。
不然的话,他怎么能让大家支持把蒋天生扶**起来呢?
也许他本人并不像表面那么仗义,只是想当龙头大哥才装出来的。
但人都死了,谁也不能否认靓坤除了和大b不合,洪兴的其他老大都接受过他的好处,得到过他的关照。
顾邦看着他们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靓坤死了,就算你们不因为他是一把手而烧香,至少也该因为他的多年照顾鞠个躬吧。”
“可你们倒好,一个个装作看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怜靓坤的老母亲,八十岁的老人,眼看着儿子去世,连句安慰话都没听到。”
顾邦瞪大眼睛,像是金刚怒目。
“你们洪兴就是一群无情无义、冷血无情的家伙。”
“今天我把靓坤请来,就是要让他看看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家伙长什么样。”
顾邦的声音如雷鸣般响亮,威风凛凛。
那些心虚的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腿肚子打颤,额头直冒冷汗。
蒋天生看到顾邦把洪兴的人训得像狗一样,实在坐不住了。
他必须站起来说话。
“贵利邦,关于靓坤的事情,我们洪兴确实做得不够周全。”
“你先把东西都撤下去。”
“稍后我会带着兄弟们为靓坤举行隆重的告别仪式。”
跟顾邦争论靓坤到底对兄弟好不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如果继续深挖这个话题,可能会扯到靓坤花钱买选票的事情。
那样的话,蒋天生和洪兴的人会非常尴尬。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说破。
一旦说出来,就会成为心头的刺,让当事人都不舒服。
蒋天生觉得现在最好先想办法把顾邦这一行人送走。
自己再找兄弟们商量怎么对付他。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邦冷笑一声,讽刺蒋天生。
蒋天生愤怒地说:“你说谁不正!”
顾邦:“我说你不正。”
蒋天生非常不高兴。
“哈哈,贵利邦,你也别乱说话。”
“我是蒋天生,洪兴龙头,在江湖上谁不说我处事公正,办事公道。”
“我怎么就不正了!”
蒋天生绝不能承认有人敢质疑他当龙头的资格。他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是龙头,一举一动都合乎大哥的标准。
“是这样吗?”顾邦带着嘲讽说,“既然蒋先生这么公正,那就把害死靓坤的凶手交出来。”
人群中,山鸡急了,连忙说道:“交什么交,靓坤的事是我们洪兴的家务事,跟你这外人有什么关系?”
陈浩南也在旁边附和:“就是,这是我们的内部事务,跟你没关系。”
顾邦冷冷地看着他们,笑了一声,“我是外人?我可是受靓坤母亲的委托,来为靓坤报仇的。我现在就是靓坤家的代表。难道靓坤死了,你们就想否认他是洪兴的一员?”
这话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顾邦指着山鸡喝道:“你看看你自己,山鸡。你这个湾岛毐蛇帮的老大混在洪兴里冒充自己是洪兴的人,是什么意思?你恐怕才是真正的外人吧。”
山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顾邦又转向蒋天生,“蒋先生,其他人你可以自己处理。但这个冒充洪兴人的山鸡,你交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把山鸡交给对方?!
蒋天生呆住了。顾邦抓住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山鸡以前是洪兴的小弟,现在成了湾岛毐蛇帮的首领。他回来帮忙杀了靓坤,那他到底是毐蛇帮的人还是洪兴的人?
如果是毐蛇帮的人,那他就是洪兴的外人。靓坤家要找他报仇,洪兴不该插手,甚至可能得帮忙。
但如果算洪兴的人,这逻辑上又讲不通。
就像啯家可以有双重啯籍,但社团好像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来啦,欢迎!”
“我这肯定支持。”
“蒋先生,我们没意见。”
大家伙儿都同意。
蒋天生笑着点了点头。
“那山鸡,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洪兴深水埗的老大了。”
说着,一根雪茄扔了过来,山鸡伸手接住。
“谢谢蒋先生。”
他坐到了之前靓妈坐的那把椅子上。
接下来该说北角的事了。
蒋天生骂道:“肥佬黎这个混蛋,总觉得自己贡献大,吃亏了。他也不动动脑子,要不是社团给他撑着,他那印刷厂早让人烧成灰了。”
“现在觉得自己找了靠山,就敢背叛社团,这不是找死嘛!”
“谁愿意去北角把肥佬黎给解决了,谁就是北角的老大。”
话音刚落,大飞就默契地举起了手。
“蒋先生,这事交给我。”
“我去摆平他。”
大飞一开口,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蒋天生又扔了一根雪茄过来。
“行,那你就先代理北角的老大,等把肥佬黎解决了,你就正式上位。”
大飞:“没问题。”
他坐到了肥佬黎的位置上。
蒋天生:“那接下来咱们说说尖沙咀的事。”
大家伙儿都默契地看向了大天二。
你不是想去动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