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头柜上投下一片银霜。
林昭被细微的震动惊醒时，额角还凝着薄汗——方才的梦境里，玄影的黑雾裹着母亲的脸，青铜令牌上的\"玄\"字像团火，灼得她识海生疼。
她坐起身，目光立刻锁住震动的源头。
那枚灵核符篆正抵着木质床头柜，每震一下便迸出银芒，表面的细缝比先前又裂开半指，里面翻涌的光团不再是单纯的亮白，而是浸了血色的红，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昭昭？\"身侧传来带着睡意的低唤。
顾宴翻了个身，手臂自然搭在她腰上，指尖碰到她凉得异常的手背，立刻清醒了几分，\"怎么了？\"
\"灵核在动。\"林昭按住符篆，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震颤，像是某种急切的倾诉。
符纸表面的银纹突然活了般爬过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烙下淡银色的印记，又迅速褪去。
她瞳孔微缩——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反应。
顾宴已经披了件外套起身，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光诀，在符篆上方虚虚一引。
符纸\"咻\"地窜进他掌心，却在触及的瞬间猛地一颤，竟从他指缝间滑出，重新落回林昭手边。
\"它认你。\"顾宴挑眉，借着月光凑近观察，\"里面的光团......在变。\"
林昭将符篆轻轻捧起，走向书桌。
她早就在这里备好了小型炼器炉——自上次灵核进化后，她便直觉这符纸不简单。
当符篆被放入炉中，原本稳定的灵火突然翻涌成赤金，符纸表面的银纹开始疯狂游走，光团里竟浮现出细碎的情绪波动：
她想起方才梦境里的心悸，光团便泛起暗紫；
她触到顾宴掌心的温度，光团又染上暖橙；
当她想起玄影消失前说的\"棋盘上的一步\"，光团骤然凝成刺目的猩红，连炉壁都被灼出一道焦痕。
\"昭昭，看。\"顾宴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点向光团中央，\"它像是在......学习。\"
林昭的呼吸一滞。
她调出属性面板，上面\"灵核进度\"一栏原本是静止的\"100%\"，此刻竟开始缓缓跳动，数字后面跟着一串乱码。
面板系统自激活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她甚至能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封印被撬动。
\"我试试用寿元面板解析。\"她咬了咬唇。
寿元面板的能力是以命换功法，但用来解析异宝......她从未试过。
顾宴立刻按住她的手腕：\"寿元珍贵，上次为了进化灵核你已经折了三个月。\"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林昭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叩——这是他们之间\"我有数\"的暗号。
顾宴无奈叹气，退后半步守在炉边，指尖凝聚起防御法诀。
林昭闭眼调用寿元面板，意识沉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她输入\"灵核进化机制解析\"的指令，面板突然剧烈震动，原本显示\"剩余寿元：127年\"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最终停在\"125年\"——消耗了两年。
识海传来刺痛，画面在眼前炸开：
模糊的雨夜里，青石板路泛着冷光。
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背对着她，手中握着半块青铜令牌，\"玄\"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她对面站着个戴斗笠的身影，声音沙哑：\"林夫人当真要查？
有些事，知道的人活不过月圆。\"
\"我林家的人，从不怕死。\"女子转身，侧颜与林昭有七分相似——是母亲！
林昭喉间发紧，想喊却发不出声。
女子将令牌塞进胸口，\"当年玄影屠我灵脉，害我族人流离，这笔账，总要算的。\"
画面突然扭曲，斗笠人抬手挥出黑雾，女子的身影被撕成碎片。
林昭猛地睁眼，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炉台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昭昭！\"顾宴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见她眼底泛着红，心尖跟着发颤，\"看到什么了？\"
林昭抓着他的衣袖，指节发白：\"我妈......她当年在查玄影的案子。
玄影，就是当年屠我林家灵脉的主谋。\"
天刚蒙蒙亮，林昭就敲响了灵盟总部的门。
陆远顶着黑眼圈来开门，见是她，立刻清醒了几分：\"这么早？\"
\"帮我看这个。\"林昭调出昨夜解析出的残影投影，青石板、月白衫、\"玄\"字令牌在客厅里浮动。
陆远的茶杯\"当啷\"掉在桌上，茶水溅湿了他的袖口：\"这令牌......百年前玄影叛乱时，他的手下人人佩戴。\"
他翻出保险柜里的泛黄卷宗，封皮上\"玄影案\"三个大字已经褪成淡褐。
翻开第一页，林昭的呼吸骤然停滞——卷宗里夹着张照片，年轻的林母穿着灵盟调查员的制服，站在一片焦黑的灵脉前，照片背面写着\"林清欢，玄影灵脉屠杀案调查组成员\"。
\"你母亲是当时最出色的调查员。\"陆远指着照片角落，\"这是最后一次拍到她的影像。
三天后，调查组全员失踪，玄影也销声匿迹。\"
林昭攥紧卷宗，指节泛白：\"所以玄影说我是棋盘上的一步......他等了十二年，就为了我激活灵核？\"
\"有这个可能。\"陆远压低声音，\"灵核符篆的来历，你真的没头绪？\"
林昭正要回答，口袋里的灵核突然震动起来。
符纸透过布料烫着她的皮肤，她取出时，银纹正顺着符面游向东南方——那是城市边缘废弃灵塔的方向。
\"走。\"顾宴已经将剑收入袖中，\"玄影留下的线索，该收网了。\"
废弃灵塔的断壁上还留着前日战斗的痕迹，林昭踩着碎砖往里走，鼻尖突然窜进一缕熟悉的腥甜。
她顿住脚步：\"妖气，和女祭司的一样。\"
顾宴的剑\"嗡\"地出鞘，剑尖泛着冷光：\"在夹层。\"他抬手劈开石壁，一块腐朽的木板\"啪\"地掉在地上，里面露出张卷着的破地图，边角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林昭展开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七个红点，其中最醒目的一个写着\"母印\"。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玄影，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顾宴凑过来看，指尖轻轻抚过\"母印\"二字：\"明天，我们去查查这个地方。\"
月光重新爬上塔尖时，林昭将地图小心收进储物袋。
灵核在她掌心安静下来，光团里的血色却比昨夜更浓了些，像是某种预兆。
塔外的风突然卷起一片落叶，掠过林昭的发梢。
她望着东南方的夜色，耳边又响起母亲的声音：\"这笔账，总要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