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陵安城门口一片热闹景象,往来行人如织,摩肩接踵。
喧嚣声,谈笑声交织一起,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在这人潮中,李羡安一袭黑色劲装,质地紧密的布料贴合他的身体曲线,一举一动间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他的身旁是苏璃月,一身白衣胜雪,宛如尘世中盛开的白莲。
乌发中那条鲜艳红丝带格外醒目,为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灵动。
二人站在远处,目送一老一小两道略显单薄的人影,缓缓没入城门。
为了不引起关注,李羡安与苏璃月没有和那对祖孙同行,而是跟随他们身后,一路护送过来。
李羡安微微仰头,目光落在眼前高大巍峨的青砖城墙上。
午后阳光洒落,斑驳的墙面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物是人非,曾经熟悉的人与物,随着一场大火湮灭,成为了永远的回忆。
可唯独这城墙,历经岁月洗礼,依旧稳稳地矗立在这里。
时隔二十年,我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得赶快跟上去,以免他们出意外。”苏璃月手中长剑戳了一下发呆的李羡安,催促道。
“好。”李羡安点点头,敛去眼中的哀伤。
二人随着人流一同走入陵安城,很快追上那祖孙俩。
入城前还认真跟随的苏璃月,此刻有些分神了,只因街道两旁美食太多,令她目接不暇。
一家糕点铺前,阵阵香甜的气味弥漫,伙计珍贵热情招呼顾客,展示盘中精致的点心。
苏璃月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李羡安注意到她的神情,“想吃便买些。”
苏璃月眼眸一亮,俏脸上瞬间绽放灿烂笑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走到糕点铺前,眼睛在各式各样的点心间游移,每一款看起来都是那么诱人。
伙计见有客上门,愈发热情起来,指着不同的点心介绍道:“姑娘,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玫瑰豆沙糕,甜而不腻,还有这梅花酥,酥脆可口……”
听得苏璃月兴致勃勃,都不知道该选什么才好。
看她这副又纠结又兴奋的模样,李羡安知道她的钱应该不多了,不然以她的性子,直接毫不犹豫地买了。
随后他每一样都选了些,从容付了钱。
苏璃月满心欢喜地接过点心,一脸满足。
美滋滋咬了一口玫瑰豆沙糕,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快走,别跟丢了那祖孙俩。”
李羡安轻笑一声,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沿着街道前行,很快便又跟上了前方的祖孙俩。
一路目送那祖孙俩进了巡按衙门,李羡安与苏璃月才转身离开。
“平安将他们送到了,希望杨纪争点气,尽早为他们伸张冤屈。”苏璃月边吃边说,语句含糊不清。
“陵安城中水太深,但杨兄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李羡安淡然道。
“我们接下来哪儿?”苏璃月歪着头问道。
“去牙行吧,我们要在陵安逗留些时日,租一处宅院安顿下来,行事也能方便许多。”
苏璃月一听,顿时停下脚步,嗔怒道:“这孤男寡女的,同住一个宅院里,成何体统!”
李羡安微微挑眉,不紧不慢地道:“哦?那不知苏姑娘可有银子另寻住处?”
“……”
巡按府内,杨纪今天起了个大早,一夜辗转反侧,让他眼下略显乌青。
横亘眼前的两件事,调查上任巡按常瑾的死亡真相,还有找到娄济仁的藏身之地。
每一件都棘手万分。
昨夜聚会的种种细节,不断盘旋脑中。
杨纪深知,这陵安城看似繁华热闹,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常瑾绝非如外界所传,是突发疾病而亡,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掌握了什么证据,这才惨遭灭口。
至于娄济仁,其叔父娄奚亭说不知道其行踪,这明显就是谎话。
但陵安城这么大,街巷纵横交错,人口密集繁杂,想要找出他的藏身之地,谈何容易。
“唉,也不知李兄与苏姑娘进城了没有?有他们在,我能轻松些。”杨纪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简单洗漱后,他叫杨福把有关常瑾的卷宗都拿了过来。
此刻,杨纪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仔细翻看卷宗。
不一会儿,杨福匆匆前来,神色急切:“少爷,有人来报案!”
正专注于手中卷宗的杨纪,闻听此言,当即放下,“快请人进来,我在大堂等候。”
通常情况下,百姓报案都会前往府衙,毕竟,那里才是处理日常案件的常规场所。
巡按府主要负责监察地方官员,处理重大疑难案件,以及监督地方政务,一般小案子鲜少会闹到这里。
可今日报案之人却径直来巡按府报案,这其中的缘由就耐人寻味。
片刻之后,杨纪在大堂主位坐定。
堂内庄严肃穆,两侧衙役分立,个个身姿挺拔,手中的水火棍熠熠生辉,更添几分威严。
随着一声“带报案人上堂”的吆喝,一老一少祖孙俩被带了上来。
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神情有些紧张,身旁的芽芽身穿碎花小袄,显然被严肃的氛围吓得不轻,紧紧抱着爷爷的胳膊。
公案后的杨纪目光柔和,看向这对祖孙,问道:“老人家,莫要紧张,有何事慢慢说来,本官定会为你们做主。”
果然如那两个恩人所说,这新任巡按会受理我们的冤屈。
老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大人,小民本是城郊……”
“此类案件当由府衙审理,可你为何不去府衙,反而来巡按府?”杨纪问道。
“大人,府衙那边我们也去了多次,可每次都被敷衍了事,小民听说您是新来的巡按大人,专为百姓伸冤做主,所以小民斗胆来求大人替我们做主。”
民生乃是国家大计,百姓惨遭恶霸迫害,流离失所。
可当地官员不顾百姓死活,还有心情办什么聚会,大谈陵安繁荣昌盛,实在令人愤慨。
杨纪面色凝重,沉声道:“你可知,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老人摇了摇头:“大人,小民只知道为首之人袒露胸膛,胸前长满胸毛,对了,那人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
听完老人一番描述,杨纪心头涌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略一凝神细想,恍然大悟,这不正是昨夜饭馆收“孝敬钱”的王虎吗?
杨纪当即传唤衙内画工,画工根据他的描写,没多久便画出了王虎的画像。
杨福拿起画像,快步走到老人身前。
目光刚触及画像,老人眼睛瞬间睁大,大声说道:“大人,没错,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