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从祭坛边缘踉跄后退，体内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四肢仍残留着铁链锁骨的剧痛。他低头看向手腕，那原本被束缚的地方，皮肤已经泛起青紫之色，仿佛有无形的烙印刻在血肉之上。
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还未过去。
方才那一道虚影，那双与归墟气息如出一辙的眼睛，绝非幻觉。它们属于某个沉睡的存在，而自己……似乎只是它的一枚棋子，亦或是某种容器。
正当他思索之际，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猛然抬头，发现那些断裂的铁链并未彻底消散，而是缓缓地重新凝聚，如同有生命般扭动、缠绕。
“这还没完？”秦意眼神一冷，迅速运转灵力，右眼微光一闪，正邪之力瞬间涌入视野。
他终于看清了——那些铁链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由无数扭曲的人影组成，每一道人影都发出无声的呐喊，面容痛苦，眼中空洞无神，仿佛被困在永恒的折磨之中。
“怨念……”秦意心头一震。
这些铁链，竟然是由玄天宗弟子的怨念凝结而成！
他立刻回忆起先前的画面中，那座虚空祭坛上，九道铁链锁住的身影，以及周围黑袍人吟诵的咒语。原来，这一切并非巧合，而是某种古老禁术的结果。
“这些人……都是玄天宗的弟子？”他喃喃自语，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正邪之眼能清晰感知到铁链中的情绪波动——愤怒、不甘、悔恨、恐惧……每一种情绪都像是一根丝线，将他们牢牢绑在这片空间之中，成为禁术的一部分。
“三十年前……玄天宗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记得林婉晴曾经提起过，三十年前，玄天宗曾发生一场大变，一夜之间，数百名核心弟子离奇失踪，宗门高层封锁消息，从此不再提及此事。如今看来，这些弟子并未真正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被永远囚禁于此。
秦意咬紧牙关，目光落在那些不断重组的铁链上。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再次燃起幽冥火，幽蓝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跃，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没有犹豫，直接将火焰贴在最近的一条铁链上。
轰——
火焰触及铁链的瞬间，那些扭曲的人影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铁链开始剧烈颤动。但这一次，它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熔化，反而释放出一股诡异的力量，试图将幽冥火吞噬。
“嗯？！”秦意眉头一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
他立刻调整状态，调动更多的灵力注入右眼，试图找出铁链的核心弱点。
片刻之后，他终于发现了端倪——铁链之中，有一道极其隐秘的符文脉络，正是这道符文，维持着怨念的凝聚，并抵御幽冥火的侵蚀。
“果然有猫腻。”秦意低声说道。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回忆起修炼时所学的符文破解法门。片刻后，他睁开眼，右手五指微张，指尖划过空气，勾勒出一道古老的破封印记。
印记落下，空中顿时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符纹，缓缓旋转，直奔铁链而去。
咔嚓一声，铁链表面的符文出现裂痕，随即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整条铁链剧烈颤抖，内部的怨念瞬间沸腾，仿佛挣脱了某种桎梏。秦意见状，立刻加大幽冥火的输出，将火焰沿着裂痕灌入铁链内部。
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
铁链开始迅速崩解，化作点点灰烬飘散在空中，而那些被困的怨念也随着火焰一同消散，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呼……”秦意喘了口气，收回手掌，看着脚下逐渐熄灭的火焰。
可就在此时，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跳动，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节奏变得紊乱起来。
他皱眉按住胸口，却惊异地发现，这种心跳声并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从祭坛下方传来的。
咚——咚——咚——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沉重而有力。
秦意蹲下身，手掌贴在祭坛冰冷的地面上，闭上眼睛，尝试用正邪之眼穿透石层。
起初，他只看到一片漆黑，但当他集中精神，一点点深入探查时，终于发现了一道微弱的光晕，在祭坛之下缓缓浮动。
那是一颗心脏？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巨大的存在，正在沉睡于祭坛之下。
而且……它的心跳，竟然与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
秦意猛地睁开眼，脸色骤然一变。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被锁在祭坛上的身影，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另一个“他”。
一个真正的“秦意”，一个承载了前世记忆与力量的本体，被封印在归墟之下，而这具身体，不过是它的投影，是它的一缕意识碎片。
“所以……我才是假的？”秦意喃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苦涩。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继续思考，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青袍的老者缓步走来，步伐稳健，气息内敛，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果然找到了这里。”老者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审视。
秦意瞳孔一缩，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他知道，这位老者，便是主持这次试炼的长老之一。
“你是谁？”秦意沉声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祭坛之上，似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是谁并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秦意盯着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切，对吧？”他冷冷道，“这场试炼，根本不是为了选拔天才，而是为了引导我们来到这里。”
老者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头。
“你能走到这一步，说明你比其他人更适合承担接下来的任务。”
“任务？”秦意冷笑，“是什么？替你们解开这座祭坛的封印吗？”
老者神色不变，缓缓道：“归墟未亡，轮回不止。你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偶然的觉醒者，其实你的一切，早已被安排好了。”
秦意心中一震，隐隐觉得这句话背后藏着更深的意义。
他刚想追问，忽然，脚下的祭坛再次震动，一道更为强烈的心跳声响起，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回应。
“时间不多了。”老者目光微沉，“做出你的选择吧，秦意。”
秦意没有回答。
他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老者，又望向脚下那片黑暗，心跳依旧与那未知的存在同步律动。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