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乱流在秦意眼前翻涌如潮,如同破碎的镜面,映照出无数个过去与未来的片段。他站在虚空中,右眼银光流转,左眼黑芒沉敛,仿佛一尊跨越时空的存在。
洛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场命运的终局之中,而她的神格碎片,却散落在时间夹缝的深处。每一块碎片,都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一段未曾言说的真相。
秦意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脚下的虚空泛起涟漪般的波动。他感知着神格碎片的气息,在风暴未至的间隙中穿梭于乱流之间。
第一块碎片悬浮在一道裂隙边缘,周围缠绕着黑色的残念之丝,宛如蛛网般封锁了通往它的路径。秦意右手一挥,正邪之力交织成一道寒光,将那些残念斩断。他伸手触碰碎片,一股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涌入心神——
画面浮现:他曾是雪域王庭的少主,洛璃是他青梅竹马的女子。他们曾在风雪中相拥,许诺共度余生。可那一年,天魔破封,她以神格为引,将整个王庭封印于极寒之地,而他,则被送往轮回之外。
记忆消散,碎片落入掌心,化作一点微光。
第二块碎片藏匿在一处扭曲的空间褶皱中,那里不断有小型的风暴撕裂空间,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更深的时间深渊。秦意运转“屠苍生”之力,形成一层银色护盾,抵御风暴冲击,同时用“悯众生”的感知力锁定碎片位置。
他伸手探入褶皱,指尖刚触及碎片,便有一道幻影袭来,那是洛璃的模样,眼神冰冷,手中冰剑直刺而来。
秦意没有闪避,而是任由那一剑穿透自己的胸口。
鲜血飞溅,他却笑了。
“你不是她。”他说。
幻影崩碎,碎片落入手心,另一段记忆浮现:他是边关守将,她是敌国公主。他们在战火中相识,却因身份对立,最终兵戎相见。战败之后,她选择了自焚神格,只为换取和平。而他,则在火海中失去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第三块碎片藏得更深,漂浮在时间乱流的核心区域,四周布满天魔残念形成的屏障。秦意凝视片刻,忽然察觉到那碎片上闪烁着一抹异样的红光。
这不像是神格应有的光芒。
他心中警铃大作,却没有退缩,而是将体内的正邪之力凝聚于掌心,猛然轰击屏障。轰然一声,屏障炸裂,碎片落入他手中,那抹红光瞬间渗入他的意识——
这一次的画面不同以往,它并不完整,只有一角模糊的影像:一个身影立于天地尽头,身披黑袍,手持长戟,似乎在等待着他。
是谁?
秦意还未及细想,那声音便在他脑海中响起:“不要相信她。”
低语如针,刺入神识。
他猛地睁开双眼,额上冷汗直流。
“你是谁?”他低声问。
无人回应。
他握紧手中的碎片,继续前行。
第四块、第五块……第七块。
每一次触碰碎片,都会唤醒一段尘封的记忆,而每一段记忆,都指向同一个结局:洛璃以神格为代价,阻止天魔复苏,而他,总是在最后一刻失去她。
当最后一块碎片落入掌心时,整个时间夹缝骤然震荡,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终于来了。”
秦意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身影从乱流中走出。
是洛璃。
不,不是她。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白纱,面容温婉,眼神清澈,但神情却透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你不是她。”秦意再次说道,语气坚定。
“我是。”她轻声回答,“我也是她。”
话音落下,她的身形开始变幻,先是脸庞变得模糊,接着是衣饰、发丝,最后,化作一团漆黑的雾气,在空中凝聚成另一个“洛璃”。
天魔残念。
“你以为她在一次次轮回中守护你,其实不过是你在一次次重复她的牺牲。”它开口,声音低沉而蛊惑,“她从未真正爱过你,她只是需要你的灵魂作为容器,用来封印我。”
秦意沉默。
他知道这是谎言。
但他也明白,每一个谎言背后,都藏着某种真相的影子。
“你说得对。”他缓缓开口,“也许她确实需要我的灵魂,但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她一次次选择我?”
天魔残念沉默了一瞬,随即冷笑:“因为你注定是棋子,而她,也不过是执棋之人。”
秦意笑了。
他举起手中的神格碎片,一道幽蓝火焰在其间燃烧起来。
“如果我是棋子,那你呢?你不过是个被命运囚禁的失败者罢了。”
火焰蔓延,神格碎片在火焰中缓缓融合,化作一道光流注入秦意眉心。刹那间,所有的记忆汇聚成一条清晰的脉络,他看见了更深层的真相:
洛璃并非单纯为了封印天魔而献祭自己,她是在寻找一个能打破命运循环的人。而这个人,必须拥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和足够深的情感羁绊。
她选择了他,是因为他每一次轮回,都在寻找她。
哪怕失去记忆,他也从未停止。
天魔残念发出愤怒的咆哮,周围的乱流剧烈震荡,幻象纷呈,试图扰乱秦意的心神。
但秦意已然看穿一切。
他抬起手,正邪之力交织成太极图,在掌心旋转,随后猛然推出。
轰!
天魔残念所化的“洛璃”身影被震退,身上浮现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黑色液体从中溢出,滴落在时间乱流中,竟引发了小范围的坍塌。
秦意目光一凝。
那黑色液体,似乎蕴含着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法则之力。
他没有追击,而是静静望着那团残念。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我一直以为,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现在我明白了,命运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挑战它。”
天魔残念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秦意转身,背对着它,一步步走向时间夹缝的深处。
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你以为你赢了吗?”
秦意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知道是不是赢了。”
他抬头望向那片破碎的时空,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
“但我知道,这一世,我不会再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