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金銮殿外钟鼓齐鸣。
天色尚未完全亮起,满朝文武已齐聚于殿上,照例来进行早朝。
一道道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一个两个却神色各异,可谓是各怀心思。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线响起,李牧原缓步走来,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大臣,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微妙。
昨日他在宫中杀了田中祥,此事定然已经传了出去。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等下就要有人向自己发难了。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果不其然,太监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位老臣便率先上前两步。
“启奏陛下——”
“昨日内廷传来消息,说陛下亲手处决了掌印太监田中祥,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听到这老臣的话,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朝堂上边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不少大臣纷纷面露愠色,上前两步拱手附议。
“田中祥虽为宦人,但毕竟乃中枢管事,掌礼守制多年,如今说杀便杀,未免……未免太过鲁莽。”
“陛下初登大宝,更应以仁德服众,不可因私怒而轻动杀伐。”
“若今后宫中宦官人人自危,恐朝纲不稳,人心惶惶啊!”
“陛下做事……还应当三思而后行啊!”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两个神色中皆是悲愤,面露悲悯之色。
仿佛李牧原昨日斩的不是一个跋扈太监,而是一位难得的治世良臣。
看着眼前这群人如此作息的模样,李牧原神色不动,眼角却掠过一抹冷意。
“诸位爱卿……这是为田中祥求情?”
李牧原的语气平静,目光却带着几分戏谑的扫过眼前众人:“还是说……他是你们的人?”
他可不是傻子,又怎会看不出眼前这些家伙的阵营?
毫无疑问,全都是赵太后那派的人罢了。
果不其然,随着李牧原话音的落下,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不少大臣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右军都督赵煜冷哼一声,上前一步。
“陛下英明果决,整肃内廷,杀一儆百,乃是壮我国威!”
“田中祥仗势欺主,暗中通敌卖好,罪证确凿,陛下此举,实乃大快人心!”
只见赵煜朝着李牧原拱了拱手,语气中尽是畅快。
他一开口,顿时便有不少武将们点头附和。
“赵将军所言极是。”
“先帝驾崩这才多久,便有人敢在内廷放肆妄为,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
“就是就是,陛下内除奸臣,居然还有人弹劾陛下?也不知道抱得什么心思!”
“…………”
一时间,两派大臣你来我往,彼此都不惯着对方。
眼看着朝堂之上火药味越来越重,李牧原却是微微皱起眉头,略带几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莫名将一众大臣的吵闹给压了下去。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高坐龙椅之上的这位傀儡皇帝,似乎是在等着他表态一般。
“田中祥身为掌印太监,在宫中做事多年,本应当清楚分寸。”
“但现如今却妄图左右朕意,挑拨是非,视朕如傀儡一般。”
“以下犯上,目无君上,朕杀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今后还有人胆敢以下凌上,妄议君德——”
说到这里,李牧原的语气一转,神色中尽是冷意:“一律,以谋逆论处!”
见李牧原态度如此,在场的所有大臣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时之间无人敢再开口,太后的那一派数位老臣面露惊惧之色,暗中对视,心中皆升起一丝不安。
而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垂着珠帘的方向。
只见垂帘后的珠帘微微一动,赵太后的声音从帘幕后缓缓传来。
“陛下所言极是。”
“田中祥之事,哀家也略有所闻。”
“若他当真有不臣之心,陛下确实杀得好。”
赵太后的语调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气度。
“不过当下大局未定,先帝驾崩,哀家心忧国事,恐怕还需陛下多费心神。”
“许多老臣已告老还乡,诸多官位空悬,其中以京城禁军统领一职尤为重要。”
“京城禁军统领不仅掌控京城五万禁军,亦是保境安民、护卫皇宫的中坚之位。”
“此事……陛下以为何人可堪此任?”
听到赵太后这话,李牧原神色平静,眸光微动,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显然这老巫婆言辞和缓,却已开始提议核心权职的任命,意图以人事牵制他的决断。
这职位虽然不高,但手中足足可以调动五万京城禁军,可谓是大乾江山的最后一道防线。
无论是哪一派,恐怕都是早已虎视眈眈。
果不其然,赵太后话音未落,两派官员便已经跃跃欲试。
“启禀陛下,臣举荐镇国府将领沈烈,此人统兵十年经验丰富,为人忠诚可靠,可掌禁军之任。”
“臣以为不妥!沈烈与镇国大将军关系过密,若令其掌京师禁军,岂非一手遮天?臣举荐南衙都尉冯谨,乃兵部旧将,素有公论。”
“沈烈与冯谨皆非良选,依臣之见,北军副将曹济或可胜任……”
只见一群大臣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轮番上前,一时间金銮殿上吵闹的如同菜市一般。
李牧原坐在龙椅之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神色古井无波。
直到看着他们半晌都没有停歇的意思,这才皱了皱眉头。
“安静。”
他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呵斥,威压之强竟让许多尚在争执的臣子下意识闭嘴低头。
“尔等举荐良将,朕已经心领。”
李牧原的目光环视一圈,语气缓缓的开口说道:“然此位之人,朕早有属意。”
随着李牧原话音的落下,文武百官皆是一愣,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警惕。
“陛下已有属意之人?”
“莫非是宗室中某位将才?为何此前未曾听闻?”
“此事难道不该与我等商议一番?”
见众人一副狐疑的样子,李牧原倒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沉声喝道:“来人——传朕旨意,宣白起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