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深处，空气里混着潮湿的霉味和一股子泥土金属被烤焦的气味。热浪仿佛能穿透地层，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刚落地，便“嗤”地一声蒸发成白气。林牧站在阴影里，冷冷扫过苏媚和她身后的几个女人，讥讽道：“做什么都行？就凭你们？这世道，女人的身子最不值钱。”
苏媚的脸色瞬间僵住，手指死死攥着破烂的裙边。她想挤出个笑，干裂的嘴唇一咧，脸上的肌肉却扭曲起来。身后的几个女人也好不到哪去，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有两个甚至虚弱得要靠着墙才能站稳。高温和缺水榨干了她们，身上流不出一滴汗，脸上只剩下麻木。
林牧靠在墙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气动弩。前世被背叛的一幕幕在脑中翻涌，被烈日灼烧的痛苦仿佛又从骨子里渗出来，让他眼底的杀意更浓了几分。眼前这几个女人，和当年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张脸的饿狼。
苏晴护在苏媚身旁，紧握着复合弓，热浪熏得她满脸通红，汗珠顺着额角滑落。她咬着牙，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们能打，能帮你找东西，还知道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林牧挑了挑眉，目光在苏晴那双警惕的眼睛上停了一瞬，随即嗤笑道：“安全的地方？这倒是新鲜。说说看，难不成你们还找到了世外桃源？”
苏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而不连贯：“是一个废弃的地下仓库，就在附近，入口很隐蔽，不仅有通风，还能完全隔绝高温……我们靠它躲过好几次追杀。”见林牧没什么反应，她急切地补充道：“我们能打，也能干活，只要你给点水和吃的……”
林牧没吭声，只是眯着眼打量她。独立的通风系统……如果她们没说谎，这地方倒确实能当个临时的据点。不过真假难辨，眼前这几个女人正好能拿来当炮灰探路。他手指摸着气动弩冰冷的机身，心里才踏实了些，就算真有埋伏，他也有把握脱身。
林牧随即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那几个东倒西歪的女人：“就凭你们？还谈战斗力？别到时候反倒把我搭进去。”
苏媚的脸色愈发难看，屈辱地低下头，嘴唇哆嗦着：“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只要你肯给条活路……”
她身后一个女人再也忍不住，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伸出皮包骨头的手，哀嚎道：“求求你，给口水喝吧……我的孩子……还在外面等着……”
那声音尖锐刺耳，林牧却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冷冷道：“想喝水？那就去外面捡点有用的东西回来，别在这嚎丧。”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软软地瘫在地上，压抑地呜咽起来。苏晴咬着下唇，握弓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地铁站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几个人影踉跄着冲了进来，个个衣衫破烂，脸上糊着灰尘和血污。为首的男人半边脸都晒脱了皮，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眼就锁定了林牧，嘶吼道：“林牧！别他妈装蒜，把水交出来！”
林牧眼神一冷，认出这人是前世小区里的混混阿狗。他懒得废话，气动弩已然对准了过去，冷声道：“再多说一句，我让你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阿狗被那冰冷的弩口盯得浑身一哆嗦，但还是梗着脖子吼：“你……你别嚣张！外面都说你有水有吃的，凭什么你一个人独占？！”
身后几个跟班也跟着壮胆嚷嚷，只是嗓音嘶哑，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林牧冷笑着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低沉地说道：“凭什么？就凭你们上辈子欠我的。想活命，自己滚出去找。”
阿狗被那股气势压得后退一步，刚想嘴硬，一对上林牧冰冷的眼神，腿肚子顿时就软了，声音带上了哭腔：“林……林哥，我错了，我就是嘴贱……”
林牧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转向苏媚和苏晴，冷声道：“你们不是说自己有战斗力？证明给我看。把这几只苍蝇处理干净，我再考虑那个‘安全地点’的事。”
苏晴脸色煞白，她看了一眼林牧，又看了一眼像疯狗一样龇牙咧嘴的阿狗一行人，眼中的犹豫被一股狠厉取代。这世道，不狠就得死！她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举起了复合弓。弓身虽然老旧，但她拉弓的姿势却异常沉稳，手臂的肌肉因脱水而干瘪，此刻却绷出了清晰的线条。
“动手！”苏晴压着嗓子低吼，声音因干渴而嘶哑，却透着一股决绝。
“疯婆子！”阿狗尖叫一声，慌忙缩到一个手下身后。那几个手下早就被饥渴折磨得双眼通红，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嘶吼着就冲了上来：“杀了她们，水就是我们的！”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壮汉刚迈出两步，苏晴已经松开了弓弦。“嗡”的一声闷响，用钢筋磨制的箭头精准地呼啸而出，没有射向躯干，而是“噗嗤”一声，狠狠钉进了那壮汉的小腿肚！
壮汉惨嚎一声，腿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成了后面同伴的障碍。
这精准的一箭让林牧眉梢微挑。不是胡乱射击，而是精准地攻击了行动关节。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混乱中，另一个手下绕过倒地的同伴，挥舞着一根铁棍扑向苏媚。苏媚吓得尖叫，但苏晴的反应更快，她甚至没看清目标，身体已经本能地完成了搭箭、拉弓、射击的动作。第二支箭矢“嗖”地飞出，擦着苏媚的耳边掠过，精准地射穿了那名手下握着铁棍的手腕！
“啊！”铁棍当啷落地，那人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痛苦地嚎叫起来。
这一下彻底震慑了剩下的混混，但同时也激发了他们最后的疯狂。一个男人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扑向苏晴，想要夺下她手里的弓。
“帮我！”苏晴冷静地喊道。
先前那个瘫软在地哀求的女人，此刻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抓起地上一块碎裂的砖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扑来男人的后脑勺上。“砰”的一声闷响，男人白眼一翻，软倒下去。
苏媚也反应过来，抓起一把尘土，猛地撒向最后一个还站着的混混脸上。那人被迷了眼，胡乱挥舞着手臂，苏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弓弦再响，一支箭矢深深扎进了他的大腿根部。
前后不到一分钟，地上就躺满了哀嚎的人。阿狗眼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结果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苏晴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脱力。她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弓的手臂酸痛无比，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始终靠在墙上冷眼旁观的林牧，仿佛在问：这样，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