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深处,雾凇谷。
岳云的战马在冰崖前停下,铁蹄叩击着结霜的岩石,发出清脆的回响。他裹紧沾雪的斗篷,仰头望去——谷中白雾翻涌,隐约可见几株老松虬结如铁,松针上凝着冰晶,在晨曦中泛着幽蓝。
“将军,这雾有古怪。”随行的药农老周缩了缩脖子,“三十年前我爹进过雾凇谷,说里面藏着‘冰蚕’,可进去的人再没出来过……”
岳云摸了摸腰间的沥泉枪。枪杆上的红绸已被风雪浸得发暗,却仍在微微颤动,像在指引方向。他将马拴在老松上,取下背囊:“周伯,你在此等候,我进去寻冰蚕。”
“将军!”老周急得直搓手,“那雾里头……”
“我带着沥泉枪。”岳云回头一笑,“当年父亲用它挑过金营的灯笼,还怕这山雾?”
话音未落,他已踏入雾中。
雾气湿冷刺骨,沾在脸上如刀割。岳云运起家传内功,护住心脉,一步步往深处走。忽然,前方传来“叮咚”水声,似玉珠落盘。他循声而去,见一潭碧水嵌在冰崖下,水面浮着层薄冰,冰下竟有数条半透明的蚕虫游弋——每只都有成人手臂粗细,通体泛着珍珠光泽,正是传说中“冰蚕”。
“找到了!”岳云大喜,正欲上前,潭边突然传来琴音。
琴声清越如鹤唳,竟将冰蚕惊得四散游开。岳云循声望去,见崖顶立着个白发老者,身着青衫,膝上横张焦尾琴,指尖拨弦,琴音如流水般漫过山谷。
“前辈可是此谷主人?”岳云抱拳道,“晚辈岳云,为救圣驾,特来求取冰蚕。”
老者抬眼,目光如电:“你身上有岳飞的血气。”他指了指潭边一块半人高的寒玉,“冰蚕喜寒玉之气,你取了寒玉,它们自会入瓮。”
岳云走到寒玉前,见玉身刻着“精忠报国”四字,字迹斑驳却力透石背——竟与父亲当年刺在背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此玉乃岳家祖传。”老者抚琴轻笑,“当年岳将军北伐,曾在此谷歇脚,留下寒玉镇雾。今日你持枪而来,玉认主,自当相赠。”
岳云伸手触碰寒玉,只觉掌心一热,玉身泛起淡淡青光。潭中冰蚕突然齐游而来,绕着寒玉盘旋三匝,竟有两只钻入玉中,化作两道冰晶没入他体内。
“这是……”岳云只觉浑身轻快,连左手的刀伤都不再疼痛。
老者起身,将焦尾琴收入布囊:“冰蚕入体,你便有了‘破冰’之能——日后遇冰河险滩,可引冰蚕之力开路。但记住,”他指向东方,“金狗的阴谋才刚开始,你父亲的沥泉枪,终要饮尽胡血。”
话音未落,老者已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岳云正欲追赶,忽闻谷外传来马嘶——是老周的呼喊:“将军!不好了!金狗追来了!”
大别山隘口,残阳如血。
完颜亮的玄甲军如一群黑鸦,正从山道上蜂拥而下。为首的将领骑着火红的战马,腰间悬着狼首令——正是宗弼麾下“铁鹰”哈尔巴!
“岳云小儿!”哈尔巴勒住马,弯刀指着岳云,“你杀我三百兄弟,烧我二十艘粮船,今日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岳云将寒玉收入怀中,沥泉枪嗡鸣出鞘:“你金狗的狗头,倒比黄河水还浑。”
“放箭!”哈尔巴挥刀嘶吼。
千支羽箭破空而来,岳云大喝一声,沥泉枪舞成银盾,竟将箭雨尽数格开!他纵马冲入敌阵,枪尖所过之处,金兵纷纷落马。最前的哈尔巴慌忙举刀招架,却被枪杆扫中胸口,整个人撞在岩石上,吐着血沫问:“你……你练了什么邪功?”
“是我父亲的‘精忠诀’。”岳云枪尖抵住哈尔巴咽喉,“当年他用这枪挑了金营十八将,今日我用它挑你这狗头!”
“将军小心!”老周的尖叫传来。
岳云扭头,见一支淬毒的弩箭正从侧方射来!他旋身避开,却见弩箭擦着他的脖颈钉入身后的岩石——箭尾刻着“秦”字!
“秦桧的狗崽子!”岳云瞳孔骤缩。他想起临行前赵桓的话:“朝中有人勾结金狗……”
哈尔巴趁机抽出短刀,朝岳云腹部捅来!岳云反手一枪挑断他的手腕,短刀“当啷”落地。哈尔巴惨叫着后退,却被岳云一脚踹下悬崖。
“追!”岳云大喝,率三百骑兵冲下隘口。
残阳将金军的影子拉得老长,岳云的沥泉枪上染满了血,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汴梁城头那缕不屈的晨光。
临安行在,垂拱殿。
赵桓捏着岳云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上只有八个字:“冰蚕入手,金谋败露。”他将信按在龙案上,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秦桧:“秦相,你说岳云在襄阳拥兵自重,可有实证?”
秦桧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陛下明鉴,岳云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娃娃,如何能……”
“够了!”赵桓猛地拍案,“朕派去大别山的暗卫回报,岳云寻到了冰蚕寒玉,还破了金军的埋伏。反倒是你们,”他抽出腰间的狼首令,“这半块令牌,是从金国细作的尸体上搜来的——秦相,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桧浑身发抖,突然指着殿外尖叫:“陛下!有刺客!”
几个蒙面人破窗而入,手持短刃直扑赵桓。赵桓早有防备,反手抽出佩剑,与刺客缠斗。岳云的亲卫及时冲进殿内,与刺客厮杀。混乱中,一个刺客甩出烟雾弹,趁乱冲向赵桓,短刃直取咽喉!
“陛下小心!”
熟悉的吼声响起。岳云持沥泉枪撞开殿门,枪尖横扫,将刺客逼退。他望着满地狼藉,目光落在秦桧身上:“秦相,这就是你说的‘岳家拥兵自重’?”
秦桧瘫坐在地,面如死灰。赵桓收剑入鞘,指着殿外的金殿:“传朕旨意——秦桧及其党羽,全部下狱!岳云接任枢密副使,总领江淮兵马!”
黄河故道,岳家军寨。
岳云站在寨墙上,望着对岸连绵的金军营寨。完颜亮虽退,却在漠北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声称要“雪朱仙镇之耻”。他将沥泉枪插入地面,枪缨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将军。”牛皋提着酒坛走上前来,“老张头从庐州送来消息,金军在黄河边修了‘连环水寨’,说是要引黄河水灌我军粮道。”
岳云摸了摸怀中的寒玉,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涌遍全身:“无妨。冰蚕入体,我能引冰河之水破他的水寨。”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八百背嵬军,“明日寅时,随我去黄河——今日,咱们要让金狗看看,什么是‘精忠报国’!”
月光洒在寨墙上,沥泉枪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北方,刺破那片被金狗铁蹄践踏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