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河水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刺穿着夜枭莺早已麻木的皮肤。祁湛的身体沉得像一块浸透水的寒铁,每一次水流颠簸,都让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稳住两人。指间那枚沉寂的神狱戒,裂痕宛然,冰冷沉重,像一块不祥的墓碑。
不知漂流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漫长如永恒。前方浓稠的黑暗似乎淡了一些,隐约传来水流撞击岩石的哗啦声,空间似乎变得开阔。
“呃……”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呻吟从夜枭莺怀中响起,微弱得几乎被水声盖过。
夜枭莺浑身一颤,几乎以为是幻觉。她猛地低头,心脏狂跳着几乎要撞碎肋骨。
祁湛的眉头紧紧锁着,沾满水珠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似乎在抵抗着无边的痛楚和混沌。他紧闭着眼,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动着胸腔,发出细微的、令人揪心的嘶气声。
他还没死!他在挣扎着醒来!
狂喜如同岩浆般冲上夜枭莺的头顶,瞬间又化作更深的恐惧——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脆弱!
就在这时,水流猛地将他们推向一侧!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平缓的浅滩,黑色的岩石在水下若隐若现。
“坚持住!祁湛!我们靠岸了!”夜枭莺嘶哑地喊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借着水流的冲势,连拖带拽,拼死将祁湛沉重的身体往那片湿滑的岩石滩上推。
沉重的身体摩擦着粗糙的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夜枭莺膝盖磕在石头上,钻心的疼也顾不上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岸,然后死命地将祁湛半截身体也拖离了冰冷的河水。
“呼…呼……”夜枭莺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河水气息。她浑身湿透,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肌肉酸痛得如同被碾碎重组。指间的神狱戒沉甸甸地压着,那几道细微的裂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查看戒指,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边那个气息奄奄的人身上。
祁湛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体无意识地微微蜷缩,脸色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灰色,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他胸前的伤口被河水冲刷得发白,边缘翻卷,但那种疯狂溢散死气的恐怖感似乎暂时被压制住了,只剩下一种深可见骨、触目惊心的虚弱。
“祁湛?祁湛!”夜枭莺挣扎着爬过去,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冰冷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你醒醒,别睡!我们出来了!求求你……”
她的指尖能感觉到他皮肤下极其微弱的脉搏,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枭……”一声极其沙哑、仿佛砂砾摩擦的声音,微弱地从他唇间溢出。
夜枭莺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