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做完这一切,目光转向窗边的软榻,再次抬手。
同样的冰寒气息拂过软榻,将墨墨蜷缩的位置也笼罩了一下,随即消散。
“你,睡床。”祁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落在夜枭莺身上,“软榻,归我。”
“啊?可是……”夜枭莺想说那床很大,她和小参参挤挤就行,让祁湛睡床,毕竟他修为高,睡软榻太委屈了。
“没有可是。”祁湛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走到窗边的软榻前,直接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摆明了入定调息的姿态。那意思很明显:此事已定,无需再议。
昏黄的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冷硬,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寒气场。但夜枭莺却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轮廓下,似乎隐藏着一种……**笨拙的体贴**?
她看着盘膝坐在软榻上、仿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祁湛,再看看大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参参,还有软榻一角蜷缩的墨墨,心中百感交集。
最终,她没有再坚持。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在小参参身边躺下。床铺很大,她只占据了外侧一小部分。被褥柔软干净,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一丝……**祁湛刚刚留下的、极淡极淡的冰雪气息**?
这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夜枭莺的心跳莫名有些失序。她拉高被子,盖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望向窗边那个如同冰雕般的身影。
窗外,花灯节的喧嚣隐隐传来,丝竹管弦,欢声笑语。
窗内,却是一片静谧。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均匀的呼吸声,一只小狐狸细微的呼噜声,以及……另一个清浅悠长、仿佛与天地同调的吐纳声。
同处一室,同宿一房。
虽然一个在床上,一个在软榻。
但无形的距离,似乎在这一室静谧的灯火中,悄然……**拉近了一点点**?
夜枭莺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小参参温热的呼吸,听着墨墨安稳的呼噜,还有窗边那令人安心的、悠长的气息……多日奔波的疲惫终于涌了上来。她迷迷糊糊地想:冰块脸……好像……也没那么冷嘛……
在她意识沉入梦乡的最后一刻,似乎感觉到窗边那道气息,几不可察地……**顿了一顿**?
当夜枭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混杂着小参参稚嫩的鼻息和墨墨细微的呼噜声,在房间里交织成一片安宁的乐章时,窗边软榻上,那如同冰雕般的身影,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祁湛并未真正入定。
冰蓝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寒潭深处折射的微光,深邃而复杂。他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将自己缩成一团、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少女。
她睡得很沉,白日里的狡黠、戏谑、担忧、疲惫都褪去了,只剩下毫无防备的恬静。几缕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枕边和脸颊,衬得肌肤如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着,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柔软。
那声模糊不清的梦呓——“冰块脸……好像……也没那么冷嘛……”仿佛还在空气中萦绕,带着梦境的暖意,轻轻地撞在他冰封的心湖上。
祁湛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体内运转的冰魄之力似乎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