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莺看到司徒溟的惨状,倒吸一口冷气,之前的委屈失落瞬间被强烈的担忧取代:“司徒溟!”她下意识就想冲下去。
“站住。”祁湛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夜枭莺身前,目光沉沉地落在冰封的司徒溟身上,眼神复杂难辨——有冰冷的杀意,有刻骨的厌恶,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审视?
“他还没死透。”祁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你灵力未复,别乱动。”
说完,他不再看夜枭莺,而是迈步,一步一步,踏着光滑的冰面,朝着坑底那冰封的身影走去。玄衣下摆拂过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深坑中格外清晰。
夜枭莺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祁湛要做什么。补刀?还是……
祁湛在司徒溟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让他暴怒失控、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宿敌。此刻的司徒溟,狼狈到了极点,再无半分风流邪肆,只剩下濒死的沉寂。
祁湛沉默了片刻,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无数情绪翻涌、碰撞。最终,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掌心之中,冰蓝色的光芒幽幽亮起,并非狂暴的杀意,而是一种凝练到极致的、带着封印和……一丝奇异引导意味的寒气。
他对着司徒溟身上那层厚厚的、蕴含着他失控冰焰力量的冰层,凌空一按!
嗡!
幽蓝的光芒笼罩了司徒溟的身体。那层覆盖他体表、正疯狂侵蚀他生机的冰层,在祁湛精准的操控下,如同被驯服的猛兽,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缓缓碎裂、剥落!冰层之下,司徒溟被严重冻伤坏死、呈现青黑色的皮肤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剥离冰层的过程极其精细,既要驱散残余的毁灭性寒气,又不能伤及司徒溟本就微弱的心脉。祁湛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
当最后一块蕴含暴戾冰焰的碎冰被剥离、化作冰尘消散时,司徒溟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祁湛收回了手,气息微乱。他冷冷地看着坑底气息奄奄、但总算剥离了致命冰焰的司徒溟,眼中翻腾的杀意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剩下的,”他转过身,看向站在坑边、紧张得攥紧拳头的夜枭莺,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平静,“交给你了。”
这简短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夜枭莺心中炸响!
他……不仅没有杀司徒溟,反而出手剥离了最致命的冰焰,保住了他一丝生机?!
这对他而言,无异于亲手解开了一道枷锁,放下了一段刻骨的杀念!
夜枭莺看着祁湛那双在寒风中依旧冰冷、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沉淀下来的眼眸,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她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水光:“嗯!”
她不再犹豫,立刻跃下深坑,跪倒在司徒溟身边。双手再次泛起柔和的翠绿色光芒,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前所未有的专注,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司徒溟那被严重冻伤、内腑也遭受重创的躯体上。浓郁的生命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
祁湛站在坑边,玄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坑底专注疗伤的夜枭莺,又看了看气息微弱但确实在缓缓恢复一丝生机的司徒溟,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或许不能算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释然,为了她妥协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