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蹲在御膳房后院拔鸡毛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得手一抖,鸡骨头戳进了指甲缝。她龇牙咧嘴地抬头,看见春喜举着件沾着羽绒的围裙跑过来,围裙下摆还在滴水 —— 显然是刚从被查封的碎玉轩抢出来的。
“小主!内务府的人把您的辣酱坛子都搬到太庙去了!” 春喜跑得气不打一处来,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周侍郎说要拿您的‘禽兽秽物’和辣酱一起祭天,说这是‘污秽克星’!”
苏晓晓气得把鸡毛往地上一摔:“放他娘的屁!我的辣酱是用来下饭的,不是驱邪的!他咋不拿自己的顶戴花翎去祭天?”
正骂着,负责烧火的小宫女捂着肚子蹲下去,疼得额头冒汗。御膳房的王师傅叹着气说:“这阵子天阴,姑娘们总蹲在灶台边,风湿都犯了。要是能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了,可惜宫里规矩大,哪能随便动弹。”
苏晓晓眼睛突然亮了 —— 活动筋骨?这不是她的强项吗!现代的广播体操、广场舞,简单易学,专治久坐不动。她一拍大腿,鸡毛飞得满身都是:“我有办法!保证让她们活动开,还不犯规矩!”
当天下午,御膳房后院就响起了奇怪的口号声。苏晓晓站在石磨上,穿着那件沾着鸭绒的旧围裙,正指挥着十几个宫女做 “热身运动”。
“第一节,扩胸运动!” 她胳膊往两边一伸,差点把石磨上的豆浆桶碰翻,“跟着我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扩扩胸,不驼背,将来嫁个好儿郎!”
宫女们学得东倒西歪,有的胳膊伸到了别人胳肢窝,有的顺拐顺得像摇拨浪鼓。小禄子蹲在门口望风,看着这阵仗直抽气:“小主,这看着像…… 像杂耍班子的开场戏,要是被嬷嬷看见……”
“这叫广播体操!” 苏晓晓纠正道,突然想起古代没有广播,改口,“这叫‘健体操’,是太医院新传的方子,专治风湿骨痛!”
正说着,弘昼抱着个蹴鞠从月亮门钻进来,看见院里的阵仗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游戏?比踢毽子热闹多了!”
“这不是游戏,是体操!” 苏晓晓拉着他加入,“来,跟我做跳跃运动!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弘昼学得倒是快,就是动作幅度太大,一脚把旁边的泔水桶踢翻了,馊水溅了宫女们一裙子。后院顿时乱成一锅粥,尖叫声、嬉笑声混着馊水味,惊得房梁上的麻雀都飞了。
苏晓晓正手忙脚乱地指挥收拾,突然听见小禄子发出 “嗬” 的一声怪叫。她回头一看,魂差点飞了 —— 周侍郎带着几个挎着腰刀的侍卫堵在门口,老头脸色铁青,指着院里的人:“好啊!光天化日之下聚众跳这种伤风败俗的舞,还敢污染御膳房,这不是淫祀是什么!”
“什么淫祀?” 苏晓晓赶紧把弘昼护在身后,“这是健体操,强身健体的!太医院都能作证!”
“胡说!” 周侍郎指着地上的水渍,“《礼记》有云‘正心修身,非礼不动’,你们手舞足蹈,男女混杂,不是淫祀是什么?我看你是在御膳房处理鸡毛还不够,非要搞出更大的祸事!”
他一把抓住个正抹眼泪的小宫女:“说!是不是她逼你们跳的?这是不是八爷党传的邪术?”
小宫女吓得直哆嗦,刚想摇头,就被苏晓晓抢话:“周大人可别血口喷人!这体操是我从《黄帝内经》里看来的,‘气血流通,百病不生’,您看这些宫女天天蹲灶台,不活动容易生病,我这是积德行善!”
“《黄帝内经》里哪有这些怪动作?” 周侍郎显然不信,突然瞥见弘昼,眼睛一亮,“阿哥怎么也在这儿?是不是这妖女逼你的?”
弘昼正蹲在地上研究被踢翻的泔水桶,闻言抬头:“什么妖女?这体操好玩得很!比太傅教的骑马有意思!我还想让皇阿玛也学学,免得他批奏折批得背都驼了。”
周侍郎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指着院里的人对侍卫:“给我拿下!人赃并获,看她还怎么狡辩!”
侍卫刚要动手,就见李德全提着个食盒匆匆赶来,看见院里的乱象差点把食盒扔了:“我的祖宗们!皇上让翠答应去养心殿领新的辣酱方子,你们这是在演哪出?”
“李公公!” 苏晓晓像见了救星,“周侍郎说我们跳操是淫祀,还要抓我们!”
李德全一听就明白了,赶紧打圆场:“周大人误会了,这是太后特许的,说宫女们干活辛苦,活动活动筋骨好。您看,这是太医院刚送来的方子,跟翠答应的体操不谋而合呢。” 他从食盒里掏出张纸,上面果然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健身动作。
苏晓晓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李德全临时找太医院的人画的。她赶紧配合:“瞧见没?这是科学健身,不是淫祀!”
周侍郎盯着那张纸,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哼了一声:“就算有太后特许,也不能在御膳房跳!污秽之地,不成体统!”
“那我们去空地跳!” 苏晓晓立刻接话,生怕他反悔。
李德全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翠答应,你跟我去养心殿,别再惹事了。”
跟着李德全往养心殿走,苏晓晓忍不住问:“公公,那方子真是太医院画的?”
“哪能呢。” 李德全压低声音,“是皇上让小厨房的王师傅画的,他以前在戏班子待过,画这些动作最拿手。不过你也真是,就不能安生点?上次的羽绒被还没说清,这次又搞出体操,嫌周侍郎盯你盯得不够紧?”
苏晓晓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想帮宫女们活动活动嘛。对了,我的碎玉轩啥时候能解封?我的辣酱坛子再不抢救,怕是要被周侍郎当祭品烧了。”
“快了。” 李德全叹了口气,“皇上说等查清枕头里的图纸是谁放的,就给你解封。不过你那体操…… 还是少跳为妙,宫里老人多,思想保守,真以为是什么邪术呢。”
到了养心殿,胤禛正对着张辣酱方子皱眉,见她进来,把方子往桌上一推:“听说你在御膳房搞出了新花样?连弘昼都跟着你学歪动作?”
“回皇上,那是健体操,能强身健体。” 苏晓晓赶紧解释,“您看您天天批奏折,也该活动活动,我教您几招?扩胸运动能治驼背,跳跃运动能……”
“闭嘴。” 胤禛瞪了她一眼,“朕让你来,是让你看看这新方子。太医院说你的辣酱火气太大,让加些凉性药材,你看看可行?”
苏晓晓凑过去一看,方子上写着 “薄荷、金银花、莲子心”,忍不住咋舌:“加这些进去,辣酱不成凉茶了?谁还敢吃啊。”
“你懂什么。” 胤禛敲了敲她的额头,“这是给太后做的养生辣酱,不能太辣。做好了送去慈宁宫,说不定能让太后帮你说说好话,早点解封碎玉轩。”
苏晓晓眼睛一亮:“皇上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从养心殿出来,她直奔御膳房,指挥着王师傅改良辣酱配方。加了凉性药材的辣酱果然不那么呛了,还带着股清香味,苏晓晓尝了一口,突然觉得这味道有点像现代的薄荷巧克力,诡异又上头。
“小主,这能好吃吗?” 春喜捏着鼻子尝了尝,“有点像药汤子。”
“你懂什么,这叫‘养生朋克’!” 苏晓晓得意地装坛,“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又作又养生的东西…… 哦不,现在的太后就喜欢。”
正忙得热火朝天,弘昼带着个小太监跑进来,手里举着个胭脂盒:“翠花!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我娘说这胭脂能当颜料,给你的体操画图用!”
苏晓晓看着那盒胭脂,突然灵机一动 —— 可以用胭脂在地上画箭头,标体操动作的顺序,这样宫女们就不会跳错了。她赶紧让人把后院的空地扫干净,用胭脂画了个大大的操场,还标上 “第一节 伸展运动”“第二节 扩胸运动”,看得弘昼拍手叫好:“像迷宫!比太傅画的兵法图好看多了!”
宫女们很快就学会了跟着箭头跳,连御膳房的厨子都凑过来围观。苏晓晓站在石磨上领操,喊着改编版的口号:“左三圈,右三圈,太后看了笑开颜!动动手,动动脚,明年还能抱金砖!”
正跳得热闹,突然听见有人尖叫。苏晓晓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 周侍郎带着钦天监的人站在门口,老头指着地上的胭脂箭头,脸色惨白:“这…… 这是符咒!你果然在搞淫祀!还用胭脂画符咒,是想咒杀谁?”
钦天监的人蹲在地上研究半天,点头哈腰:“周大人说得对!这箭头指向东南西北,是典型的魇镇之术!尤其是这个‘扩胸运动’,画得像个叉,分明是想咒皇上……”
“你胡说!” 苏晓晓气得跳脚,“这是箭头!标动作顺序的!”
“还敢狡辩!” 周侍郎指着胭脂盒,“这胭脂是西域贡品,沾了妖气,用来画符咒最灵验!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晓晓心里一沉 —— 这胭脂是弘昼带来的,怎么会成了西域贡品?肯定是八爷党的人动了手脚!她刚想辩解,就见弘昼突然大哭起来:“这胭脂是我从额娘的妆奁里拿的!不是西域的!是…… 是江南送来的!”
周侍郎显然不信:“阿哥被妖女迷惑了!快把这妖女拿下,送去慎刑司!”
侍卫刚要上前,就见太后带着刘嬷嬷走进来,看着地上的胭脂箭头,眉梢挑了挑:“这是什么?看着像小孩子画的玩意儿。”
“太后!这是妖女画的符咒,想用魇镇之术害人!” 周侍郎赶紧告状。
“胡说八道。” 太后蹲下来,用指甲刮了点胭脂闻了闻,“这是江南的玫瑰胭脂,哀家年轻时也用过。画这些箭头,怕是为了让她们跳得整齐些吧?”
苏晓晓赶紧点头:“太后英明!这是体操的顺序图,不是符咒!”
太后突然笑了:“哀家也来跳跳?看能不能治治这老寒腿。”
她跟着苏晓晓的口令伸胳膊踢腿,虽然动作笨拙,却引得众人一阵喝彩。周侍郎和钦天监的人站在旁边,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说不出 “淫祀” 两个字。
太后跳了一会儿,喘着气说:“这玩意儿确实能活动筋骨。哀家准了,以后每天巳时,让宫女们在空地跳半个时辰,就当是…… 宫里的体育课。”
苏晓晓心里乐开了花 —— 不仅洗清了嫌疑,还把广场舞推广成了宫廷运动!
然而,她没高兴多久,就见刘嬷嬷悄悄对太后说了句什么,太后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苏晓晓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刘嬷嬷的目光看去,发现地上的胭脂箭头被风吹散了些,竟露出底下用炭笔写的几个字 ——“初十,西厂”。
那是八爷党的暗号!有人趁她画箭头时,在地上写了这个,等胭脂被风吹散就会显露出来!
周侍郎显然也看到了,指着那些字尖叫:“果然是谋逆!初十要在西厂动手!”
苏晓晓看着那些字,后背突然冒出冷汗。这场由广场舞引发的风波,显然又是八爷党的圈套。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西厂门口,几个黑衣人正拿着她画的体操图,对着上面的箭头指指点点 —— 他们竟把这当成了进攻路线图!
夜色渐深,苏晓晓蹲在地上,用脚擦掉那些字,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她看着满天繁星,突然觉得自己跳的不是广场舞,是在刀尖上跳舞。而那把最锋利的刀,已经悄悄对准了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