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的死讯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她留下的那句话——“你们以为赢了吗?”如同一根刺,扎在我心头。她的死绝非偶然,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步棋,而今,这盘棋局已经全面展开。
我坐在寝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案上的密报与抄录下来的信件。小贵子和小英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小姐,如今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徐辉祖调入内阁,王铎又在暗中筹谋西北商帮,恐怕背后另有势力扶持。”小贵子低声说道,“若不早作应对,我们迟早会被他们牵制。”
我缓缓点头,目光落在那封从兵部尚书府书房偷来的信上。字迹工整,语气谨慎,却掩饰不住其中隐藏的巨大野心。西北商帮,不只是一个贸易组织那么简单,它极可能成为一股足以影响朝政的力量。
“我们必须联合旧部。”我沉声道,“只有将那些曾经忠于陛下、也愿意辅佐我们的老臣团结起来,才能在这场风暴中站稳脚跟。”
小英轻轻应了一声:“小姐打算先联络谁?”
我思索片刻,缓缓道:“李文忠、汤和、邓愈……这些人都曾是开国功臣,如今虽不如当年风光,但他们手中仍有旧部,且对朝廷忠诚。只要能说动他们,便能在朝堂之外形成一股抗衡新势力的力量。”
小贵子立刻点头:“奴才这就去安排,用咱们自己的人手送信出去。”
“慢。”我抬手制止,“不能太急。现在朝廷对人员往来盯得很紧,尤其是边疆将领之间,任何异动都可能被察觉。你得找几个可靠的人,最好是那些曾在宫里待过,后来调到外头的旧识。”
小贵子会意,立刻退下。
夜色渐深,我靠在椅背上,思绪翻涌。这场棋局,已经不是一个人能独自走完的路了。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拉拢更多的人,必须让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老臣重新站出来。
第二日清晨,我在御花园散步时,听到两个宫女低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兵部那边最近来了个新差事,说是有个叫‘鹰’的大人物要来主持大局。”
“鹰?哪个鹰?”
“就是那种展翅高飞的鹰呗,听说他手上握着好几条军械供应线,连西域的人都得听他的。”
我脚步一顿,心中猛然一震。
展翅的鹰?
这不是巧合。
我回头看了眼那两名宫女,她们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存在,正低头快步离去。
回到寝宫后,我立刻召见小英。
“你昨日在御花园是不是也听到了关于‘鹰’的事?”我问。
小英点头:“是的,小姐。那玉佩的形状,确实像一只展翅的鹰。”
我沉默片刻,缓缓道:“看来,这支新势力的核心人物,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边继续收集各方情报,一边安排小贵子秘密联系旧部。每一封信件送出前,我都亲自审阅,并用只有我们内部人才能看懂的密语书写。
终于,在第七日的傍晚,第一批回信陆续抵达。
最先回应的是李文忠。
他在信中写道:“娘娘所言极是,边疆局势已现异动,王铎此人行事狠辣,若不加以遏制,恐成大患。属下愿尽绵薄之力,召集旧部,共抗此敌。”
随后,汤和也送来一封亲笔信,言辞恳切:“娘娘若有吩咐,汤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邓愈则更为谨慎,只在信中提及:“此事需慎重,还请娘娘详查后再做决断。”
我将这些信件一一收好,心中稍安。
但真正让我感到振奋的,是一封来自边疆的密信。
信中写道:“娘娘,属下近日在巡查途中,发现一支神秘商队频繁出入边境,其行踪诡异,货物多为兵器与战马。经属下暗中调查,发现这支商队竟与王侍郎有密切往来。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路线图与您之前提到的那份计划书几乎完全吻合。”
我看完后,脸色微微发白。
这意味着,王铎已经在悄然布局,甚至可能已经在筹备一场针对朝廷的阴谋。
“不能再等了。”我对小英说道,“必须尽快召开一次秘密会议,把所有愿意合作的旧部召集回来,共同商议对策。”
小英点头:“小姐打算在哪里见面?”
我沉吟片刻:“就在城郊的东庄。那里偏僻,不易被人察觉,而且我以前在那里设过一处临时据点,可以作为落脚之地。”
安排妥当之后,我开始等待。
三日后,第一批旧部陆续抵达。
李文忠带着几名亲信率先到来,神色凝重。汤和也如约而至,邓愈则迟迟未到,只派了一名心腹前来。
“邓大人何故迟迟未至?”我问那名心腹。
那人低声道:“邓大人近来身体不适,恐难以长途跋涉,特命属下前来代为参会。”
我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众人坐下后,我开门见山:“今日召集诸位,是因为朝廷内部已然生变。王铎等人正在暗中操控西北商帮,意图借边疆之乱谋取权力。若不及时阻止,恐怕整个朝廷都会落入他们手中。”
李文忠听完,眉头紧锁:“娘娘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在准备发动兵变了?”
“虽未明言,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行动已经进入关键时刻。”我将手中的密信递过去,“这是从边疆传来的消息,各位一看便知。”
众人传阅过后,脸色皆变得沉重。
“这些人胆敢如此放肆!”汤和怒道,“若不早日铲除,后果不堪设想。”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名旧部官员冷静地说道,“贸然弹劾,恐怕反被他们抓住把柄。”
我点头:“所以我召集大家,是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李文忠沉思片刻,忽然道:“属下曾在一次战斗中遇到过类似行事风格的对手,对方有一种独特的战术布置,专门利用地形进行伏击,配合商队伪装掩护。”
我眼前一亮:“你说的战术布置,是否能用来对付他们?”
“可以一试。”李文忠道,“只要我们能找到他们的关键节点,提前设伏,便可一举摧毁他们的计划。”
我环视众人,郑重道:“那么,我们就从这里开始。”
会议持续到深夜,众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先由锦衣卫继续监视王铎及其党羽,同时派遣旧部潜入西北,搜集更多证据。一旦时机成熟,便由我们在朝中的支持者联合弹劾,彻底揭露他们的阴谋。
“这一仗,我们不能输。”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坚定,“否则,不仅是我个人的失败,更是整个大明的灾难。”
小英站在一旁,轻声道:“小姐,您真的打算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我缓缓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这条路,我已经走上来了,就不能回头。”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小贵子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好了!邓大人……邓大人突然病逝了!”
我猛地站起身,心中骤然一沉。
真正的风暴,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