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的寿宴风波过后,陆微澜在京中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只是这种名声,并非她刻意追求,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资生活,奈何总有人非要把她推到聚光灯下,让她想低调都难。
好在,随着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京中各家府邸的宴饮酬酢也渐渐少了许多。毕竟,这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谁也不愿意顶着刺骨的寒风出门应酬。这倒让陆微澜乐得清闲,每日里窝在自己那温暖如春的潇湘馆里,研究美食,捣鼓些新奇玩意儿,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潇湘馆内,与外面那冰天雪地的萧瑟景象截然不同,完全是另一番洞天。
陆微澜早就命人将她居住的那几间屋子收拾得妥妥帖帖。窗户用的是双层油纸,中间还夹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琉璃片,其实是她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塑料薄膜,剪裁成合适的大小,既能透光,又能最大限度地隔绝室外的寒气。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衣,踩上去柔软舒适,丝毫感觉不到青石板的冰冷。屋角处,除了烧得正旺的银霜炭盆之外,还巧妙地摆放着几个造型古朴的暖玉石——这自然也是她的杰作,那些所谓的暖玉石,其实是她用深色厚布包裹起来的小型太阳能LEd植物补光灯,白天放在窗边吸足了阳光,当然,丫鬟们只当是寻常石头,并不知道其原理,晚上便会发出微弱而持久的暖光,既能照明,又能略微提升室内的温度。
而最让潇湘馆的丫鬟们啧啧称奇的,还是陆微澜在后院搭建的那间暖香阁。
那是一间用竹竿和油纸搭建起来的简易暖房,面积不大,约莫三五丈见方。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简陋。但只要一掀开厚厚的棉布帘子走进去,便会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暖香阁内,温暖如春,湿气氤氲,与外面那冰封万里、寒风呼啸的世界判若两境。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十盆花草,在外面早已是万物凋零的深冬季节,这里的花草却依旧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几盆含苞待放的水仙,翠绿的叶片挺拔修长,顶端已经鼓起了饱满的花苞,隐隐可见里面洁白的花瓣,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旁边还有几盆开得正艳的风信子,有紫色的,有粉色的,有白色的,一簇簇,一串串,娇艳欲滴,美不胜收。更令人称奇的是,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还摆放着一小盆四季常青的迷迭香,散发着浓郁而独特的辛香;还有几盆叶片肥厚、开着紫色、粉色小花的非洲堇,在柔和的光线下,自然是陆微澜偷偷安装的微型LEd补光灯的功劳,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小姐,您这暖香阁可真是太神了!”这日清晨,小桃和另一个名唤春草的小丫鬟端着水盆和剪刀进来,准备照料这些花草。一进暖香阁,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和花香,小桃便忍不住再次发出惊叹,“外面都快冻成冰坨子了,您这儿的花儿倒比春天开得还要好!尤其是这水仙,奴婢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冬天能开得这么水灵鲜嫩的!还有这香气,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
春草也连连点头,她指着那几盆非洲堇,好奇地问道:“是啊是啊,小姐,还有这几盆开着小紫花、小粉花的,叫什么名字呀?叶子毛茸茸的,怪可爱的,花朵也小巧玲珑,真好看!奴婢以前在花房当差,也从未见过这种花呢!”
陆微澜正拿着一把小巧的银质喷壶,空间出品的迷你喷雾瓶,给一盆兰花叶面喷洒着营养液,也是她自己用空间里的浓缩营养液稀释的。听到两个丫鬟的惊叹,她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些不过是些寻常花草罢了,许是这阁子聚气,又得了些日头,才长得好些。你们平日里用心照料,它们自然会开出好看的花来。”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们,这些所谓的寻常花草,有不少都是她从空间里直接取出来的现代园艺品种。水仙是经过特殊低温处理催过花的,风信子也是进口的球茎,迷迭香和非洲堇更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观赏植物。至于这暖香阁能够保持温暖如春的秘密,除了那双层油纸和厚棉帘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偷偷在隐蔽处安装了几个小型的太阳能发热片和温控装置,才能在这严寒的冬日里,为这些娇嫩的花草提供适宜的生长环境。
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在丫鬟们眼中,自家小姐能够在这寒冬腊月里培育出这满室芬芳,全凭她那神乎其技的养花秘诀和那些能发出奇异光芒的西域暖石。
“小姐说的是,奴婢们一定好生照料这些宝贝花草,不敢有丝毫怠慢。”小桃和春草连忙应道,看着陆微澜那双仿佛能点石成金的巧手,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信服。
就在这时,王氏派人送来了一张烫金的请帖。原来是当朝皇帝的胞妹,荣安长公主,要在三日后于自己的公主府举办一场赏雪宴,邀请京中各家有品阶的命妇和闺秀一同参加。
王氏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能在皇亲国戚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她特意派人来叮嘱陆微澜,务必盛装出席,好生表现,莫要失了陆府的体面。
陆微澜接过请帖,看着上面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心中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清闲日子又要到头了。不过,去长公主府赴宴,倒也不算太坏。至少,长公主府的排场和规格,定然比那些个尚书、侍郎府要高得多,说不定还能见识到些真正的好东西。
至于贺礼嘛……陆微澜的目光落在了暖香阁里那几盆开得正盛的水仙花上,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有了!
她仔细挑选了一盆花苞最为饱满、叶片最为青翠、株型最为优美的水仙,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造型简约却质地精良的青瓷花盆——这花盆线条流畅,釉色温润,虽无繁复雕饰,却自有一股高雅脱俗的气韵,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水仙从原来的泥盆中移栽到青瓷花盆里,又在根部铺上了一层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墨绿色保水苔藓,不仅美观,还能保持土壤湿润。经过她这番巧手打理,那盆原本就品相不俗的水仙,更显得清雅高洁,宛如一位凌波仙子,遗世而独立。
小桃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由衷地赞叹道:“小姐,您这手艺可真是绝了!奴婢瞧着,这盆水仙花经过您这么一收拾,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比宫里那些御用花匠养的还要好看百倍!若是拿到长公主府上,定能拔得头筹,让那些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人们都开开眼界!”
陆微澜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要的,可不仅仅是拔得头筹这么简单。她要的,是让所有人都对她这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小情趣,羡慕嫉妒恨到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这盆看似普通的严冬水仙,便是她即将投向那潭深水的第一颗精致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