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王至诚的心情却如同阴霾般沉重。马衡闭门不见,只派了一位报童送来一份上海《申报》。
王至诚接过报纸,打开,手中微微颤抖,王至诚的双眼迅速锁定了那条令人心碎的消息……
“罗亦农身穿直贡呢马褂,灰色哔叽长袍,衣冠甚为整齐,态度仍极从容,并书遗嘱一纸。”字里行间的描述如同刀割,深深刺痛了王至诚的心。
罗亦农,1902年5月18日出生于湖南省湘潭县,1919年,他怀揣着对新思想的渴望来到了上海,接触到了陈独秀、李大钊等人,步入了革命的洪流。
1925年,罗亦农曾作为中共中央特派员赴广州,参与全国第二次劳动大会的筹备工作,以无畏的姿态面对压迫与挑战。
罗亦农不断推动的工人运动、罢工行动,以及他在五卅运动中所表现出的英勇,都构成了他革命生涯的华章。每一次奋起,都是对理想的执着追求。
而如今,这个充满理想与信念的年轻人,却在短短26年间,走向了生命的终点。王至诚的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悲痛。他的手几乎无法再拿住报纸,眼泪模糊了视线。
王至诚注意到文中罗亦农留下的绝笔:“慷慨登车去,相期一节全。残躯何足惜,大敌正当前。”报纸即将从他手中滑落地上。
王至诚弯腰去捡,恰好看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留着短发的中年先生捡起了报纸。那人似乎也被报纸上的内容所震撼。
“这是罗亦农的遗志。”王至诚忍不住开口,声音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中年男子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他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值得所有人为他哀悼。”
王至诚与中年男子对视,感受到一种奇妙的默契。正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仰与情感,让他们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中,找到了彼此的共鸣。
“我一直在追随他的理想,希望能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出一份力。”王至诚的声音坚定而低沉。
“罗亦农的牺牲不会被遗忘,他的精神将激励更多的人。”中年男子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只要继续前行,就一定能实现他的理想。”
随着两人的对话,王至诚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正是这样的信仰与坚持,才给予了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我们要为他的理想而奋斗,不让他牺牲的意义消逝。”王至诚说完,目光更加坚定。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眼中充满赞许。他轻声说道:“我们要铭记历史,传承信仰,继续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努力。”
王至诚接过对方递来的报纸,惊愕地打量着中年男子,问道:“你是易培基先生?”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目光深邃而坚定。
易培基,1880年生于湖南长沙,字寅村,号鹿山,是中国着名教育家,也是故宫博物院的创建人之一。王至诚心中对这位历史人物的敬佩油然而生。
王至诚在心中回想,1926年时易培基被北洋政府通缉,曾被迫脱离故土。于是问道:“您不是早已离开北京了吗?”
“可是,故宫博物院需要易某啊!”易培基的声音低沉,却透出一股不屈的信念。
王至诚了解到易培基被推为国字号中央政治会议委员,并兼任外交委员会委员。他心中一动:“北伐军势如破竹,不出十日便将战胜奉系,进而占领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组织与管理必将列入重要议事日程。我恳求您帮我一个忙,让我进去,如何?”
“王至诚是王光亭、兰亭夫妇的爱子,故宫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易培基显得有些怀疑。
“我不瞒您说,1927年清明来上海不久,就被关进了龙华。”王至诚坦诚道,心中涌起几分无奈。
“听说,在龙华监狱里,吴稚晖曾亲自约见了你。”易培基接着说,似乎想从中寻找更多的信息。
王至诚皱眉:“您不是去长沙了吗?”
易培基的神情变得严肃,“1927年9月,我出任上海劳动大学校长,听说你1928年春出狱,也是吴稚晖保释的。”
“您什么意思,易老?”王至诚心中一紧。
“在你入狱之前,罗亦农等上海共字号遭人算计而被捕……”易培基的话音未落,王至诚的心猛地一沉。
“您在怀疑我出卖他们吗?”王至诚惊愕地问。
“我们了解到,在罗亦农被捕之前,你曾与他联系过。”易培基的目光如炬,似乎洞穿了王至诚的心思。
“怎么可能是我呢?”王至诚来回急匆匆走着,“我今天刚从《申报》上看到罗亦农被捕、英勇就义的消息!”
“那么,或许就是另有其人了。”易培基继续追问,“你能否解释一下你与罗亦农的联系?”
王至诚思索片刻,缓缓道:“的确,我与罗亦农联系过,是因为他看到我写的文章,邀请我围绕上海第三次武装起义撰写一篇文章。文章写完后,还未能见上贺治华,我就被捕了。”
贺治华,原名贺稚番,四川开江人,曾是朱德的妻子。她的名字在革命的历史中显得格外复杂,既有光辉又有阴暗。
“贺治华在德国追随朱德,成为他的妻子,但随着时局变化,她的信仰和追求似乎发生了改变。”王至诚心中暗忖,贺治华的经历让他感到唏嘘不已。
易培基似乎洞察了王至诚的思绪,说道:“没错,贺治华对朱德的态度逐渐冷淡,最终选择了背叛。而这个贺治华的家中,挂着王至诚赠送的《兰亭序》。”
王至诚听着,内心的震撼愈发明显。贺治华与何家兴的背叛,像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暗示着革命中的不幸与无奈。“我们必须明确,叛徒的下场是多么惨痛。但我要提醒你,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靠想象给别人乱加罪名。”
易培基沉思片刻,继续说道:“贤弟至诚,我希望你能理解,出卖战友的代价是巨大的,而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叛徒。”
“我只是想进入故宫博物院,了解更多的历史与文化。”王至诚感到一阵无力。
“我明白,但现在的时局并不允许。”易培基的目光变得柔和,“我希望你能谨慎行事,不要为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
正当这时,故宫博物院前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群,那个卖报的孩童趁机将一本刊物塞进王至诚的书包。王至诚好奇地打开,看到上面赫然写着“悼罗亦农同志”的字样,心中一震。
“罗亦农的牺牲是不可估量的,他是中共最英勇的战士。”易培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叹息,“而贺治华的名字将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王至诚点头,明白了易培基的苦心。易培基爱惜王至诚这个人才,希望王至诚进入故宫博物院,但又不轻易相信一个“叛徒”。
王至诚缓缓告别,心中却暗自发誓,他绝不会成为任何一个叛徒。他要在历史的长河中,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尽管前路未知,但他依然坚定,迈出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