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寓见顾驰渊凛着眉目,来者不善,抻了下药单,“没想到顾总也在。”
顾驰渊盯着沈惜手腕的纱布,“怎么受的伤?”
他脾气不顺,连与何寓的客套都省了。
沈惜照实说了,末了加了一句,“是何先生一路将我送到医院。”
她深觉空气有些凝固,便对何寓说,“我没有不舒服了,谢谢何先生照顾。”
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却又礼貌客气,让人挑不出毛病。
何寓扬了下眉毛,“确定顾公子有时间送你回去?”
沈惜攥着药单子,“地铁,公交,总有一个可以选。”
她逃避了何寓的问题,又对顾驰渊是说,“我先去取药,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忙。”
话落,沈惜一转身,跑向窗口。
顾驰渊单手插在裤兜里,对何寓说,“何公子如果精力充沛,可以多关心自己的女人。”
他说着,目光落向沈惜,“有些姑娘心思单纯,万一走了心,上了头,何公子怎么收场?”
“怎么收?”何寓语气淡,似自语,似反问。
或者,也不愿收场。
想到这里,何寓眉目一淡,眼角是藏不住的沉冷和风流。
这时候,沈惜拎着药袋子回来了。
何寓将车钥匙把玩在手里,“我带沈小姐下山,是怜惜她受风雪。顾公子作为她长辈,是不是也该跟我有同样的心情?”
他顿了一下,“但我怎么觉得----顾总不太开心?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占有欲的不开心。”
“啪嗒”沈惜的药袋子掉在地上,她心里明白,何寓并不十分确定自己与顾驰渊的关系。
但他是身经百战的男人,情场上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百花丛中,左右逢源。
怎会勘不破这点小女儿的心事……
顾驰渊一弯腰,将药袋拎起来,
“我听说程华露通过私人关系,帮何氏集团从顾氏手里,抢了川省的二号工程……工程中标的通知书,是连夜送到温泉酒店的。但程小姐好像不开心,一气之下,将那份重要的文件撕了……”
何寓听着顾驰渊的话,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惹急程华露这件事,林大小姐功不可没……我总是没想通,林丽莹是会醉到小酒吧,手里还攥着我的领带……”
这时候,周续从侧门走进来,面色有些凝重,“顾总。”
何寓扫了他一眼,拢下衣领,“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续拿着一沓检查单站在顾驰渊身边,“顾总,林小姐已经住送去病房了,她呕吐得厉害,医生安排在做检查方案。”
“查哪些?”顾驰渊翻着单子,“嘱咐他们,要仔细。”
周续低下头,声音放低,“林小姐吐得不能说话。医生说已婚的,要抽血,验hcG,还有其他的一些。”
hcG是孕早期的指标之一,沈惜在周可的怀孕检查单上见过。
方才风雪中的寒冷,竟开始蔓延,将五脏六腑都冻住。
沈惜心一凉,惶惶地望向身边的男人。
顾驰渊凝着眉,“查这个?”
周续露出几分疑惑,好像在说,我怎么知道?
顾驰渊扫到他的表情,淡淡到,“先查……”
这句话,直接戳疼了沈惜。
她扯过药袋子,“你去照顾林小姐吧,我走。”
周续见状,忙接过顾驰渊手里的检查单,“顾总,我去开车。”
话落,风一样地消失在医院大厅。
顾驰渊握住沈惜没受伤的手,打量她的湿鞋子,“落汤鸡似的,跑哪儿去?”
“她怀孕了,你不去照看吗?”沈惜凝着红眼圈,声音开始颤抖。
“还没查,没定论。”顾驰渊云淡风轻。
在对待女人怀孕这件事上,男人若反应不激烈,一般有两种情况:
笃定孩子不是自己的,心中早有盘算,借着肚子做文章;
或者,两人感情挺稳定,水到渠成,奉子成婚也理所当然。
以顾驰渊和林大小姐的程度,显然是第二种。
沈惜心神凄凄的,脑子像灌了浆糊一样。
周续开着车驶过来,打开车门等着人。
顾驰渊见沈惜阴着一张小脸,淡了句,“上车,送你。”
他握住沈惜手,将人牵到车旁。
沈惜拽开副驾的门,顾驰渊喉结滚动,一把合上门,“又犯脾气?”
风雪停,云朵开,阳光烈烈地笼下来。
一片暖意,凝在顾驰渊肩头,让他的身影颀长又模糊。
沈惜的伤口渗出一点血,她一疼,涌出泪。
纤柔柔的细指,抓住顾驰渊的胳膊,“你若认识这里的医生,帮我个忙,省去挂号排队。”
顾驰渊按亮手机屏幕,“外科吗?伤口没处理好?”
沈惜垂下眼,“妇产科。”
“做什么?”
他一把将人拢在怀中,挡住旁人的耳朵和眼,沉静的目光只凝在她眉间。
大片的空气被男人的怀抱挤压,他身上,是药气混着烟草味儿。
可见是今早离开酒店急,在医院也忙乱,没腾出时间打理自己。
沈惜盯着他衣领上细密的手工线,吐了句,“开点紧急事后药。”
她感到男人胸膛起伏,“没过72小时,应该来得及。”
顾驰渊手臂一收,扣住她的臀。
气息拂过她的额角,冷着说,“何必麻烦?去公寓,有现成的药……”
……
华鼎公寓位于北城中心区,属于顶级的楼盘。
开盘时,每平米单价十五万起。
顾驰渊这套的位置最好,通过落地窗,可以俯瞰繁华的cbd。
沈惜跟顾驰渊的那段时间,在停车场里,碰到过明星,名媛。
个个衣着靓丽,气质出众。
顾驰渊若愿意与这里的女人约会,那队伍恐怕能从三十层排到地下十八层。
但在这方面,他一向洁身自好。
沈惜认识顾驰渊的这些年,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人。
能叫出名字的,除了何雯,就是林丽莹。
他能令林小姐怀上孩子,说明并不是意外。
沈惜的脚踩在冷灰色岩板上,客厅的装潢还是之前的男性简约风。
她坐下来,目光落在解鞋带的双手上,低问,“林小姐来过吗?”
顾驰渊挂好外衣,正解下腕表扔在一旁,手上的白金戒指闪了闪,“没有。”
房间里,没女士拖鞋。
沈惜揭下湿袜子,光着脚往卧室走。
她记得避孕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没拆封的。
沈惜蹲下来,正要拉开抽屉。
顾驰渊却跟在她身后走进来,扶着腰,将人提到自己怀里
长指一挑,拨开她的领口,哑声到,
“冷成这样了,先去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