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在魏侯府住到第十日时,白琦云终于带来了消息。
“我问过夫君了,夫君说,祖上确实有一支护卫队,但那是开国初期的事了,早就解散了。”
“解散了?世子具体是怎么说的?”
宋瑶挑眉,有些不相信这支秘密队伍就这样解散了。
白琦云点头,“夫君还说,让你别听外面的传言,都是些无稽之谈。”
宋瑶沉默片刻,她不信世子的话。一支能让皇上忌惮的队伍,怎么可能说解散就解散?定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或者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只是现在三小姐直截了当地问了魏侯世子,要是世子和魏侯说了,定会对她有所防备。
“或许魏侯根本没告诉世子实情。”
宋瑶喃喃自语,一支能让帝王忌惮的力量,必然是魏侯府最深的秘密,况且魏侯在朝堂上韬光养晦多年,绝不会轻易示人,哪怕是亲生儿子。
白琦云听见宋瑶在低声絮叨着什么,问了出声,被宋瑶巧妙地化解了,表示那可能是她的消息有误,接着和白琦云说起来其它的事来。
等到白琦云离开,宋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儿。
“看来是查不出更多了。”
魏侯府中防备严密,她想在府中探查也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只会引人怀疑。加上现在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皇帝病重,三皇子与五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她不能再耽搁。
一日清晨,宋瑶向白琦云辞行。
“你要走瑶姐姐?不如在多住几日。”
白琦云本捧着茶杯正欲喝茶,听闻宋瑶的辞行,连忙把茶杯放下,眼中满是不舍。
“不了,京城的事耽搁不得,樊楼的事,还要劳你多费心。”
“放心吧,有简兰在,出不了岔子。只是你此去京城,万事小心。”
白琦云叹了口气,知道现在的宋瑶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个相府的丫鬟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也强留不住她。
宋瑶握住白琦云的手,点了点头。
“我知道,对了,姐姐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我想请苏若梅随我同去京城,她心思缜密,有她在身边我也好应对一些。”
宋瑶语气诚恳,白琦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苏若梅曾是南平郡守夫人,见惯了官场倾轧,却是是更为妥帖,随即点头,只是要让宋瑶亲自去和她说,毕竟苏若梅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也不好做她的主。
“那我去问问她的意思。”
苏若梅听到消息时,正在后院晾晒衣服,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沉默了许久。
“宋姑娘,我现在是罪臣家眷,去京城怕是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只想过些安稳日子。”
苏若梅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在庆州的这些日子,是她近年来最平静的时光。三小姐对她很好,每日打理一下府中事务,闲暇时绣绣帕子,也不用在为了男人殚精竭虑,耗费精神。她怕回到京城,又会被拖入漩涡之中,被当作他人的棋子。
宋瑶走到她身边,轻声道:
“我知道姑姑在顾虑什么,我可以给姑姑一个新的身份,与南平郡守夫人这个身份再无瓜葛。而且,若梅姑姑在京中也还有家人不是吗?”
苏若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她的父母还在京城,当年她嫁入南平郡,与家人就再也没见过,这些年一直牵挂着他们,当时郡守府遭难,她也想过回京,只是她不愿家人脸上无光,被戳脊梁骨,所以才求到了三小姐面前,让她收留。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回到京城就是全新的身份,也能再见到你的家人。”
宋瑶点头,苏若梅沉默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答应了宋瑶。
三日后,宋瑶与苏若梅启程,白琦云亲自送到城外,塞给宋瑶一叠银票,让她保重好自己。
宋瑶接过银票,心中一暖,没有多说感谢,只是伸手抱住了白琦云,并为自己对她的欺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马车缓缓驶离庆州,苏若梅掀开窗帘,望着越来越远的侯府,有淡淡的不舍。
·
抵达京城时,已是半月后。初夏的京城繁花似锦,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与南岳的荒凉、庆州的温婉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帝王之都的威严与繁华。
“司姑娘的人已经在城外候着了,说是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路上的这段时间,宋瑶已经把一些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交给了苏若梅去做,此次进京的联络就是由苏若梅负责的,现在苏若梅指着路边的一辆青布马车,对着宋瑶开口。
宋瑶点头,让车夫跟上那辆马车。穿过几条僻静的胡同,马车停在一座雅致的宅院前。
门楣上挂着“宋府”的匾额,这是她宋瑶的府邸。
“宋姑娘,苏姑娘,里面请。这是司姑娘特意吩咐准备的,家具器物都是新置的,厨房也备好了菜。”
一个穿着青衫的小厮迎上来,宋瑶走进院子,只见院中种着几株菊花,正开得热闹,廊下挂着鸟笼,传来清脆的鸟鸣,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苏若梅四处打量着,眼中闪过一丝安心,这里虽不大,却干净整洁,看得出是用了心的,看来司昭昭和宋瑶的关系,当真是不比寻常,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
“先歇息一日,明日去相府。”
来到饭厅用餐,和苏若梅坐定后,宋瑶开口说了第二日的计划。
次日清晨,宋瑶换上一身浅绿色的衣裙,苏若梅则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裙,两人带着朝晖公主的亲笔信,前往相府,相爷与相夫人已在厅中等着了。
“瑶儿、若梅,一路辛苦了。”
相爷夫人坐着,对着两人淡淡的开啊口,虽说话语关心,但却是没有什么温度。宋瑶和朝晖公主一同出京的时候,想必相爷夫人已经是不满了,自己培养的人,竟敢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过碍于朝晖公主的面子,并未有斥责。
随即开口问向公主的近况。
“朝晖公主在南岳还好吗?”
“劳相爷夫人挂心,公主一切安好,这是公主给相爷的信。”
宋瑶屈膝行礼,将手中的锦盒呈上。
相爷接过锦盒,取出信纸细细看了起来。信中,朝晖公主言明愿意支持三皇子,条件是事成之后助她回京,并保全师家与西北军。
相爷看完信,眉头微蹙,揣着明白装糊涂。
“公主的意思,本官明白了,只是她远在南岳,如何助三皇子?”
“公主在京中尚有旧部,可暗中为相爷和三皇子驱使,而且,师家手握重兵,师将军愿听公主调遣,这便是最大的筹码。”
宋瑶知道相爷这是明知故问,但是她也不打算藏私,朝晖公主都说了,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让别人清楚自己的底牌,也会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