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配?”江玉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她。
他抬眼看向秦夫人,眼神锐利如刀。
“夫人,你我之间,何必再装糊涂?”
“赵文博是个什么货色,你当我不知道吗?御史台有多少弹劾赵家的奏折?你为何非要绫月嫁给他,我们心知肚明。”
秦夫人见江玉有些生气了,语气便柔和了下来,“老爷,当初我也询问过你的意见,是你同意了,我这才将绫月嫁过去的啊。”
江玉丝毫不受影响,“那是我纵容你,知道你掌家不易,便没说什么。但今日白云观之事,赵文博冲撞永宁公主,可是害得公主当场哮喘发作!”
秦夫人听到这里心虚地低头。
“若非江绫月会些医术,后果不堪设想!得罪了永宁公主,得罪了皇后,赵家还能存在多久?你所谓的良配,转眼就是破家灭门之祸!”
江玉看着秦夫人惊惧的脸,心中一片冰冷算计。
太子势大,秦阁老权重,他投过去,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且无法摆脱秦家的控制。
五皇子母族不弱,却正缺臂助,此时投效,便是雪中送炭!一旦功成,便是从龙首功!
而秦家依附太子,定会逐渐势弱,秦阁老已经老了,可他江玉还正值壮年!
届时江家才能真正立于朝堂之巅,再无人可掣肘!
可他却从没打算直接和太子一脉决裂!皇后势大,太子威望高,现在得罪他们可没好处。
若不是他的好夫人突然带着江锦悦去找梁贵妃,皇后也不会这么注意到他的行动。
而且那时五皇子要见江锦悦,他如何拒绝?却没想到五皇子,直接将江锦悦带到了外面。
这不,皇后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江家本应该成为蛰伏的猛兽,而不是被所有人注视的靶子。
这份深藏的野心和冷酷的权衡,除非到了时机,他绝不会宣之于口。
秦夫人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嘴唇哆嗦着:“老爷,你怎能如此疑心妾身?妾身也是为了绫月好啊!”
“为了她好?”江玉冷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一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只盯着内宅这点蝇头小利,却不知外面已是天翻地覆!此事关乎江家满门前程,由不得你任性!”
书房内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秦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江玉看着秦夫人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微闪。
幸好他女儿是争气的,虽然有些意外,但总算是得到了五皇子的赏识,如今他们江家已经绑在五皇子的阵营中了。
而他的夫人,还需要帮他应付秦阁老。
江玉脸上的冰寒褪去了几分,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声音也柔和下来,“夫人,莫要惊慌。为夫方才也是忧心过甚,言语重了些。”
江玉起身,走到秦夫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赵家这门亲事,必须立刻断干净,这是为了江家,也是为了州月、锦悦的前程。”
这句话点醒了秦夫人,江玉毕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不能过于忤逆江玉。
江玉又说,“日后夫人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多与我商议。”
秦夫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妾身知道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他们的儿子江州月探进小脑袋:“爹爹,娘亲,孩儿今日在私塾...”
江玉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慈爱,他笑着迎上去:“州月来了?快进来,跟爹爹说说,今日在私塾学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自然地牵起儿子的手。
秦夫人见到自己的儿子,总算踏实几分,脸上挤出温柔的笑意,走到江州月另一边,柔声道:“是啊,州月,快跟爹娘说说。”
一家三口,父慈子孝,母柔儿娇,画面温馨和谐。
秦夫人陪着听了一会儿儿子稚气的讲述,便借口更衣,默默退出了书房。
关上门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丝茫然。
赵府后院的偏厅里,灯火摇曳。
赵文博被脱光了上半身,趴在长凳上,两个粗壮的仆妇正拿着板子狠狠打下来,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她痛得惨叫连连:“啊!娘!别打了!痛死我了!”
赵夫人王氏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看到儿子这样有些不忍心。
但她想到儿子干得那堆好事,便还是硬着心肠,厉声呵斥,“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混账东西!”
“还不是因为娘让我娶江绫月!”,赵文博一边惨叫,一边梗着脖子喊道,“我就是不要娶她!我看见她就烦!”
“住手!快住手!”,户部侍郎赵志远的声音带着惊怒从门口传来。
他快步走进来,看到儿子背上已经显出红痕,又气又心疼,对着仆妇吼道:“谁让你们打的?!都给我滚出去!”
仆妇们立刻停了手,惶恐地退下。
赵志远一转头,发现了罪魁祸首,顿时声音弱了三分,但还是瞪着王氏,“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家法把孩子打成这样?”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志远,“做什么?你问问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
“他非要去永宁公主身边晃,自己身上酒气熏天,还沾着下贱地方的劣质熏香!害得公主当场哮喘发作!你儿子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赵志远的鼻子,“你说说你!好不容易熬到这三品官的位置,这下好了!得罪了皇后娘娘!我看你这顶乌纱帽也戴到头了!不如趁早收拾包袱回老家算了!”
“我已经和秦夫人谈好了!让文博娶了江家那位大小姐,她生母留下的嫁妆丰厚得紧。正好能补上咱们家这些年的亏空,让家里喘口气。”
“现在全完了,全被你儿子毁了!这亲事还能成吗?不成的话,那些窟窿我们拿什么去填!拿命填吗?”
赵志远听着妻子的哭诉,再看着趴在凳子上呻吟的儿子,“你少小题大做了!不娶江绫月难道我们家就活不下去了?”
“你说我小题大做?”,王氏被气笑了,“我们都是寒门出身,若不是我常常和户部尚书的夫人维持关系,你以为你儿子凭什么会和木程走的近。”
“可你知道吗?就在刚才,尚书夫人派人和我说,我们两家不必来往了!”
“户部尚书可是你的顶头上司!”
赵志远听到这话,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