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安好。”,江绫月依礼福身,动作流畅自然。
“你就是江家那位刚回来的大小姐?”平乐郡主声音清脆,带着点自来熟。
“望舒跟我提过你好几次了,果然是个看着顺眼的。”
她话未说完,目光瞥见随后而至的江锦悦和江涵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江锦悦已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拉着江涵悦上前行礼,“郡主金安。锦悦携妹妹涵悦,特来给郡主问好,恭贺郡主新得爱宠。”
平乐郡主“嗯”了一声,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目光又落回江绫月身上,显然对那二人兴趣缺缺。
她素来不喜五皇子那副假仁假义的做派,连带着对即将成为五皇子侧妃、且与冯望舒有“竞争”关系的江锦悦也难有好感。
至于冯望舒与五皇子走得近?郡主觉得那是望舒心善识人不清,自己作为好友,自然要时常规劝她远离那伪君子。
这份双标,郡主做得理直气壮。
“时辰差不多了。”,平乐郡主拍了拍怀里的猫儿,抬眼望向通往内院的月洞门,语气带着点期待。
“临安哥哥不是说要来的吗?怎么还不见人影?这吉时可耽误不得。”
李临安?江绫月轻笑,他果真来了。
话音未落,月洞门处人影一闪。
李临安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习惯性地在人群中一扫,几乎是瞬间便定格在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当看到江绫月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他紧绷的唇角松弛下来,甚至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他视线下移,落在她腰间那枚莹润的玉佩上。
李临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大皇子的玉佩!
绝不会错!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大皇子斜倚在软榻上,指尖闲闲地转着那枚玉佩,带着几分促狭笑意,“临安啊临安,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真打算单身到老?”
彼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闻言立刻没好气地顶了回去,李临安说,“我才十三,大哥你就着急我的婚事了?”
“十三怎么啦?我十五就成婚了。”大皇子哈哈大笑,坐直了身子。
用玉佩虚点着他,“你看看你,整天板着个脸,生人勿近的倔样儿!等你自己开窍想娶媳妇?猴年马月去了!”
他收了笑,语气带上几分正经的关切,“你爹那性子你也清楚,回头他想起你这茬,指不定塞个什么人过来,到时候你接是不接?多麻烦!不如趁早,大哥给你寻个妥帖的定下来,一劳永逸。”
“有大哥开口给你定下来,他还能说什么?怎么样?”
李临安拧着眉,他那个好爹确实能干出这种事。
“好。”他不再犹豫,干脆应下。
大皇子显然很高兴,笑着将玉佩郑重递给他看,“这玉佩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我就拿这个去定亲了,到时候你可别不认人家。”
“知道了。”少年李临安点头应承。
后来便是铁马冰河,烽火狼烟。
这枚再没出现过的玉佩和那桩被当作挡箭牌的亲事,如同沙场征尘,被他彻底抛诸脑后。
他万万没想到,这枚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玉佩,竟会在此时此地,以这种方式,重新进入他的视野!
更没想到,它佩戴在江绫月的腰间!
江绫月,她就是当年被大皇子定下的那个故人之女?
是宿命般的巧合吗?大哥竟在无意间为他定下了江绫月?
他刚暗中出手,为她解决了赵文博出了几分力,转头就发现,她身上竟系着自己当年允诺的亲事信物!
平乐郡主正低头逗弄着小呆,敏锐地捕捉到李临安停滞的目光。
她顺着李临安的视线看向江绫月,瞬间了然于心。
怪不得接下了她的请帖,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她抱着猫儿,脚步轻快地横跨两步,精准地切入两人视线之间。
平乐郡主扬声,“临安哥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故意将怀里波斯猫举高了些,用那身蓬松的皮毛挡住了他迫人的视线。
“再稀罕的东西,还能有我家小呆稀罕?”
平乐郡主挠了挠小呆的下巴,猫儿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李临安瞬间收敛了情绪,“你的猫自然是稀世奇珍,无人能及。”
“算你有眼光!”平乐郡主满意地扬了扬下巴,知道他接住了这台阶。
她不再耽搁,抱着猫儿转身,对着早已肃立一旁的道长,扬声吩咐,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家气势,“吉时到了,道长,开始吧!”
李临安心绪复杂的坐了下去,他的到来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不少来到这里的贵女都在看着李临安,这个越过父辈恩荫直接封了国公的人。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江锦悦和江涵悦。
二人心思各异,但也都是第一次见到李临安。
江锦悦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前一世,她嫁给了死去的李临安,连尸体都没见到。
可这一世,李临安居然活了!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平乐郡主和前世一样,在今天假借赏荷宴之名,进行聘猫,怎么李临安和江绫月全都活得好好的。
方才还对视了,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吉时已至,聘猫纳福,仪式启——”道长朗声宣告,手中拂尘一扬,脚踏玄奥步法,开始焚香祷祝。
三缕青烟袅袅上升,他口中念念有词,是向上苍及猫神祈愿新猫入宅后镇守家宅、驱邪避凶、福泽绵长。
肃穆的气氛笼罩了庭院。
侍女们捧着早已备好的聘礼,恭敬上前,一一呈递。
“这聘礼可真讲究,郡主真是有心了。”一位穿着鹅黄衫子的贵女低声对同伴赞叹。
“可不是嘛,连这柳条穿鱼都透着股雅致劲儿,寻常人家哪能想到这些。”,同伴点头附和。
“以后郡主待这小呆,怕是比待亲闺女还上心吧。”,另一位年长些的夫人虽然来了,但眼中却有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