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姜绾留在宫中养病,将军府安静了不少。
宋麟被下了禁足令,没能参加宫宴,卧床养了这些日子,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期间,南山居山上门看过他两次,还带了本不知名的武功秘籍。
他说宋麟伤了筋脉,能修炼的功法有限,要练神功,需要舍弃些东西。
顾玉容听不懂,宋麟却勃然大怒,当即将秘籍扔出门去。
南山居士不生气,反而古怪地笑了声。
“尘一大师武功精绝,宋钰得其真传,修为远在你之上,那些寻常招式,根本无法胜过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隔日,宋麟果真沉着脸,将秘籍捡了回来。
他性情变得更加暴躁,喜怒不定,整日将自己锁在房中。
顾玉容有些担心,却有些顾及不过来。
因为昨夜,宋子豫带来了一个消息。
“玲珑阁为将士们准备了年礼,青芜先生要亲自去军营发放。”
顾玉容不齿:“这些江湖人,喜欢送些小恩小惠邀买人心,这次他想做什么?”
“还不知道,左不过是送些吃食,鞋袜之类的。”
宋子豫摇了摇头。
“我也不喜这位青芜先生,凡是遇见他的事,将军府总要倒霉。且让他得意几日,等陛下降罪的圣旨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顾玉容咬了咬牙。
被玲珑阁抢走皇商一事,她始终记恨在心。
“何必再忍耐?左右玲珑阁会触怒龙颜,将军先给他一个教训,岂不正顺了陛下的心意?”
宋子豫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他记得玲珑阁约定的时间,翌日,他赶着时辰到了军营中。
还没进营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兵士们欢呼,还夹杂着激动的感谢声。
“多谢青芜先生!”
“先生心善,俺无以为报,给您磕个头吧!”
“先生,还有我…”
宋子豫一阵气急。
果然,阿容说的没错,这个青芜先生就是在收买人心!
一个江湖人士,竟然将手段用到军营里来了,难道还想抢了他的兵不成?野心未免太大了!
他怒哼一声,走进了大营。
一眼就看见那位身披月华色斗篷,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年轻男子。
兵士们围坐在他四周,洋溢着朴实的笑脸,那热络亲切的模样,连他都未曾见过。
宋子豫心中暗怒,阴阳怪气道:“青芜先生又做了什么大善事?看来承接军需赚了不少银钱,以至于能让你处处散财。”
军营中热闹的氛围立即冷了下来,谁能都听出他语中的针对。
青芜却依然面带微笑,保持着风度。
“不是的,将军。”
立即有小兵接话道。
“青芜先生没给俺们发东西。”
宋子豫不解:“那你们在高兴什么?”
“青芜先生联络了玲珑阁各地的驿站,从今天起,只要是咱们军营的家书,能免费寄送,每两月还能托运一次货物!”
小兵兴奋道。
“太好了,以后我就能给娘写信了!”
四周的人七嘴八舌道:“对啊,城中邮驿信件的银子贵的要命,哪是咱们掏得起的?”
“就是,去年俺大伯没了,俺隔了两个月才知道信,爹现在还在骂俺不孝…”
“别难过,现在有了先生,就能时常跟家里人联络了!”
“不止如此,还能托运东西呢!俺可以把上月考核得的二两银子寄给俺爹了…”
兵士们围坐一团,聊的热火朝天。
宋子豫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连青芜先生脸上的笑意,看在他眼中都是一种挑衅。
想起顾玉容的话,他决定不再忍耐,怒喝一声道:“真是可笑!”
“大胆玲珑阁,你这是居心不良,意图窃取军中情报!”
兵士们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青芜笑道:“只是兵士们的家书,何来情报之说?将军想多了。”
“军中信件岂可轻易外传?若引起战乱,你能负责吗?”宋子豫咄咄逼人。
兵士们听得一脸懵。
他们都是末等兵卒,哪里能知道机密情报?
况且从前他们也会从驿站寄送家书,一向无人管束,怎么到了玲珑阁这,就不成了?
“居心叵测。”
宋子豫冷声,看着满营的兵士,提高了嗓音。
“什么免费寄信,你们以为他哪的银钱?还不是在军需上偷工减料,赚了太多黑心钱,又假惺惺来行善积德,简直虚伪至极!”
兵士们面面相觑。
玲珑阁送来的棉衣棉帽厚实暖和,冬日在外守岗也不会冻僵,怎么可能是粗制滥造?
这些事,没人比末等兵卒更清楚。
而宋子豫自恃身份,从不体察底层情况,耳边只有顾玉容的枕头风,又被慕风误导过一番,自然不了解真实的状况。
有小兵鼓起勇气想反驳,被慕风按住肩膀制止了。
“大胆青芜,你在军需上作假,私自牟利,又来盗窃军中情报,罪加一等!”
宋子豫拔出佩剑,大步上前。
“反正陛下马上就会降罪,我今日便将你正法,就当替陛下行事了!”
刚要出手,宋钰却挥剑上前,挡住了他的攻击。
“你做什么!是要造反吗?”宋子豫大怒。
宋钰冷静道:“军营之内,不可滥杀无辜,这是祖父定下的军令,父亲三思。”
他搬出宋老将军的军令,宋子豫怔愣,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慕风适时上前,低声劝道:“将军,圣旨没两日就下来了,到时候青芜难逃一死。”
宋子豫咬牙切齿。
“好!将他们一起关进后营,等圣旨下来,本将军亲自送人上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