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声音很小，甚至带着笑意，就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乐子，到了兴头上同她说了一句：你看，好笑吧。
江离：“……”
合着您老搁这看戏呢？
“老师。”江离无奈地说道，“他们这么闹下去可不是办法。”
穆老摇摇头，像个老顽童似的哼哼了两句：“你这孩子，才十几岁，总是老气横秋的。”
就在这时，一位默默旁观了许久的宿老忽然开口：“几位院长都先冷静一下。你们难道忘了，同样的事，数年前不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么？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原本针锋相对的两拨人一个激灵，上头的热血也冷却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主位上的江离看来。
他们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同样的事，之前明明已经有过先例了。
当年江离十岁入学，不到一年就已经超过三十级，并且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三级魂导师。魂导系和武魂系抢破了头，最终是穆老一锤定音，不光亲自收她为徒，还让她成为双系核心弟子，魂导系与武魂系兼修。
面对同样的事情，答案仿佛都已经写在了明面上。
然而这一次，魂导系和武魂系两边面面相觑，反而犹豫了。
如果没有江离，他们在片刻犹豫之后，大都会选择同意。然而有了江离这个先例，反而让他们有些拿不准。
原因无他，在江离之后，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吸收更多的双系核心弟子。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同时修炼魂导系和武魂系的弟子，大都显得力不从心，就算本身有着相当不错的天赋，也难以跟上两边同时进行的高强度修炼，久而久之，实力和修炼速度反而下降。
结果这名原本天赋不错的弟子只能放弃双修，再次选择重新一方。而被放弃的那一方不光浪费了教育资源、浪费了时间和精力，还损失了一个人才。
到最后，不管是武魂系还是魂导系，都不得不放弃吸纳双系核心弟子的计划。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江离不是人，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她能做到的事情，别人未必能做到。
霍雨浩的天赋，能比得上江离吗？
江离是怎样的天才？三年的时间，她完成了外院的所有学业，被破格提前录取进入内院，在十五岁前突破了五十级，先有徒手画法阵、发明法术魂导器，后有单人团灭邪魂师一战成名。海神阁会议在场的成员，谁都不敢说自己年轻时比她做得更好。
可是世界上能有几个江离呢？
虽说千里马常有，但是像江离这样的，简直已经不是千里马了，而是长了翅膀能飞的天马。
在她的光环下，突然觉醒极致武魂的霍雨浩都显得有点黯然失色了。
这种情况，谁也不敢拍板说霍雨浩一定有同时修炼武魂系和魂导系的能力。但倘若因为再次让他尝试双系兼修而耽误其中一方的修炼，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
面对着忽然静谧的大会议厅，穆老在这时候开口了：“阿离，你觉得呢？”
这次他没有压低音量，声音虽然温和，却足以传遍整个大会议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江离的身上，好似等着她发话一般。
江离微微一眯眼，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穆老坚持要她参与这场海神阁会议。
上个学期大半年的时间，她都在魂导器试验区里度过，和霍雨浩、王冬两人的交集颇多，对这两个魂导系新收的核心弟子也了解得不少。穆老一定知道这件事，这次叫她参加会议，是为了让她表态。
这不只是一场海神阁会议，更是穆老对她的考验——考验她对整件事的态度，考验她的眼光，也考验她应对的能力。
但是平白无故的，她又不是海神阁的成员，穆老为什么要考验她？
答案只有一个，这是穆老给出的一个信号。或许在不久之后，史莱克学院会有大事发生，而穆老正在观察和培养她，甚至是试图放权给她。
而让她觉得微妙和警惕的，是霍雨浩成为继她之后第二个双系核心弟子这件事。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熟悉了。
——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抢走的感觉。
江离的脑子转得很快，这些想法只在她的脑海中转过了短短几秒，她已经开了口。
“诸位院长、宿老，”她向着众人说道，“在决定霍雨浩的去处之前，我想还有一个人同样值得成为这场会议的主角。”
几位院长都是一愣，只有钱多多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王冬？”
“是。”江离点头，“王冬同学在上一学年的学习中拿到了二级魂导师徽章，在魂导器的学习天赋上，比起霍雨浩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先前他在新生考核中的表现也极为惊艳，又是双生武魂兼稀有兽武魂，这个月开学，我听说他的等级已经超过三十级，比霍雨浩还要高出十级，还拿到了三级魂导师徽章，说明他在武魂系的修炼并没有因为兼修魂导器而落下。诸位院长今日为何只考虑霍雨浩，却把王冬忘却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霍雨浩忽然觉醒极致冰武魂的事情太过令人震惊，就连武魂系的反应也是“被魂导系坑走了人才”，当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霍雨浩身上时，下意识地就忽略了另一个人。
即使这个人的天赋不比霍雨浩差，甚至还要更好。
尽管王冬曾经公然提出过退出魂导系，但众所周知，天才都是高傲的，性格孤僻怪异点很正常。在真正的人才面前，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认为，诸位院长在考虑霍雨浩待遇的同时，也应该一起考虑王冬。”江离说道，“不论是武魂系还是魂导系，都不应该缺憾任何一名人才。”
这一番话下来，魂导系与武魂系两边彻底冷静，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考量。
她没有一句话提及应该如何安排霍雨浩，更没有要代替几位院长做决定的意思，看似只是在为另一个被忽略的外院弟子打抱不平，却改变了所有人的思维。
不患寡而患不均，原本只有一个霍雨浩的情况下，武魂系和魂导系就像是两个即将饿死的和尚吃一张饼，双方都会为了这个饼抢得头破血流。
但是现在，当一张饼变成了两张，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人的思维总是趋向于折中，当拥有了两张饼的情况下，两个和尚完全可以一人一张，谁都饿不着。相比一张饼，矛盾就得到了缓解。
即使霍雨浩和王冬两个人的天赋不够，无法适应武魂系和魂导系双修的强度，到时候他们还可以重新划分所有权，武魂系跟魂导系一人一个，相当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