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亮同学耷拉了脑袋,颠颠地回了屋。
张学强单独给了帽头十几斤本市粮票,嘱咐他年前先应付着顽主儿,用粮票吊着他,可也不能给太多,等过完年一定把那小子解决了。
另外就是让他多留心那一窝人的动向,尽量掌握一些证据。
帽头攥着粮票,眼角湿了,“哥,你放心,我小心着呢,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咱的事!”
......
回屋的时候,楚青青抱着丫丫刚从后院回,看样子是去给二奶奶送糖三角了。
“干爹,给,给你!”丫丫冲着张学强招手,手心里哗啦啦直响。
张学强听声音感觉像是银圆,接过来一看,好家伙还真是几块造币总厂的。
“楚青青,行啊,几个糖三角就换了这么多银圆,你有做生意的天赋!”
这玩意几十年后几万块起步,糖三角升值十几万倍,比收茅台都合适。
仨人进门,楚青青忙着去捅炉子,没好气道,“谁跟你似的满脑子里都是生意,哎,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好东西,还有巧克力。”
张学强靠在门框上,呲牙道,“你先告诉我,为了嘛找复习资料,难不成预料到了以后要恢复高考?”
楚青青停下了手中动作,依旧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才道,“我爱学习总行了吧,反正给你说了,你不上心,我也没办法,快点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最熟悉的人也难以探知只能猜测。
张学强也懒得去猜,这个可能在自己生命中只是过客的女子背景。
回屋后洗漱,躺在床上他却睡不着了,想起明天就要和路易斯见面,就算是被抓住,也能全身而退才行。
张学强开始犯愁,他将意识沉入了空间,想要寻找一点线索,可是搜遍了仓库都没有什么可以起到帮助的东西。
难道要这样放弃那一千美刀?
就在此时张学强忽而看到了卧室里的那本剪报,上面的一则新闻吸引了他......
第二天张学强早早地来到了茶馆后院。
樊子君给他一套钥匙,不用敲门就直接进了院子。
他在一个屋茬子下面,藏了两袋子五十公斤的糖,这才穿过厨房去前面等黄三。
昏暗的茶馆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茉莉花茶香,茶炉的余温让此处有了点初春味道。
张学强刚要去开灯,耳畔恶风袭来,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双粗糙的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手臂也被反剪在了背后。
“别动手,是我!”张学强记起了茶馆里还有个疯子呢,急忙呼叫。
“老,老板,你也不招呼一声,差点,差点!”
疯子嘿嘿笑着,松开了手。
张学强揉着生疼的膀子,琢磨这小子可真快,自己连动静都没听到就被制住了。
“老板要不要生炉子开火?”疯子呲牙道。
“那些事你问樊经理就行!”
张学强拉把椅子坐上,“哎,你以前练的什么功夫?”
疯子挠挠头道,“我也记不起了,反正就是会,有时候不用想就用出来了。”
张学强想让他教自己锻炼身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家伙现在都理不清,真要是教人,指不定教成啥样呢。
还是水七爷靠谱点,毕竟人家脑子清醒。
可水七爷死活不肯松口,有点难办。
张学强让疯子继续休息去,打算等黄三来了再商量一下。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敲门声,和樊子君的喊声。
张学强急忙过去,就见樊子君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从窗口向外张望。
“樊姐歇着你的,我有点事,不打扰你!”
樊子君揉着太阳穴道,“我还以为是疯子犯病了呢,不睡了一会儿三亮就该送货来了。”
张学强开门,让黄三进来,指着藏糖的断壁残垣道,“在檩条下面呢,你自己搬走!”
黄三哈着热气,把二百斤白糖搬上了三轮车,还盖了个麻包片。
张学强道,“最好再弄点废纸壳子,更像是收破烂的了!”
黄三翻白眼道,“合着我以前像收破烂的啊?”
张学强嗤笑道,“你以前还不如收破烂的呢,说正事,水七爷那边到底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不快过年了,我给他老人家多预备点拜师礼,烟酒糖茶都有,再弄几十斤鸡鸭鱼肉,他不是腰疼吗,大猫骨头酒管够。
你去说说,要是能办成,我摆席请你们!”
黄三一脸苦笑,偏腿上了三轮车,“我试试,我试试还不行吗,哎,张爷,你就不考虑一下螳螂拳?”
张学强摸起半根檩条,“玩去,螳螂拳,还蚂蚱拳呢!”
黄三落荒而逃。
“我都不知道,我家屋茬子里还有白糖呢!”樊子君梳洗打扮后,身穿厨师服出现在张学强身边,一双眸子里尽是戏谑。
张学强尬笑着指向另一边废墟,“那边还有一百斤白糖,几盒巧克力,今儿多做点糖三角。”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出不了事,就是有事,我也不连累你!”
樊子君长叹一声,“别说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学强两世为人看出来,她这是放下了一切,彻底绑上了战车。
有些事也可以向她透露了,当即道,“樊姐既然你说着话,那我也不拿你当外人。
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有门道能搞到各种票,尤其是粮票和工业券,还有大量白糖。”
樊子君虽说早就猜到,但此刻他亲口说出又不一样了。
让樊子君明白,从此刻起,张学强真的拿她当自己人了。
她不由得心头升起各种复杂的情绪,胆怯、恐慌、兴奋,惊喜,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就像是她此刻的衣角都快拧成麻花了。
张学强继续说道,“你要是有关系,可以考虑往外地放一些票券,但一地不能多,细水长流才行。”
这才是真正的信任,樊子君兴奋的脸蛋儿通红,结结巴巴道,“工业券也行?”
张学强点了点头,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摞工业券,足有百十张的样子。
“这些你先拿着,当样品也行,自用也行,我看店里一些茶具餐具都老掉牙了,正好换换新货。”
这么多工业券说拿就拿,樊子君心中更是震惊,诚惶诚恐接过来,连连点头道,“我来想想办法,说不准真能成一笔大买卖。”
如果说过去还是合作关系双方平等,此刻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张学强的手下。
张学强急忙道,“别贪多,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时候后门响起了三亮和帽头的叫门声,早上的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