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三只小木盆,你能否便宜些?”
店主摇头:“都是实惠价了。”
花瑜璇叹了口气。
七口人,即便男子能去江水里亦或泉水里洗浴,三叔总归腿脚不便,不能去江边。二夫人与蓉蓉肯定也是需要用木盆的,而她自己也需要。
如此一算,最起码要三只木盆。
光是三只小的就需要一两银子再加五十文钱。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红漆木盆再漂亮,可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真不能再便宜些么?”
她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
店主仍旧摇头。
花瑜璇颔了颔首,转身就走。
裴池澈缓步跟上:“不买?”
“这家店铺里头的物什都精美,价格自然也高,我想着钱还是省着点用。”花瑜璇笑了笑,“去布庄。”
“可是你不是想……”
沐浴么?
后面几个字,他不便说出口。
“总会有办法的。”她忽然凑近他,“亦或我去泉水里洗,你帮我把风?”
“不可。”
裴池澈俊眉蹙起,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花瑜璇却低低地笑了。
还是去布庄,不妨再扯几尺布,换洗的短亵裤还是多做些为好。
至于想要洗澡,总会有办法的。
不多时,夫妻俩进了布庄。
女店主见到来人,停下正在打算盘的手,热情相迎:“今日买些什么布?”
“我想再扯十尺白胚细棉布。”花瑜璇走去柜台旁,“漂亮姐姐,镇上有无木匠?”
女店主利索地量好了十尺布,多给了半尺,笑着将布扯下。
“有,东边小巷子里头,有个木匠。”
“谢谢姐姐。”
花瑜璇付了铜钱,抱起棉布,脚步轻快地出了布庄。
“你打算要木匠现做?”裴池澈不禁问出声。
就怕她真的要他把风。
花瑜璇叹息:“去问问,能便宜些便好。”
实在不行,到时候只能想另想法子了。
小巷子幽深,相对镇上热闹地段清冷不少,他们两人进去,都能听到自个的脚步声。
还有木匠刨花声。
“应是这里了。”
花瑜璇加快脚步,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果然见到一家敞着门的木艺工坊,里头只一个年轻男子在忙碌,脚边堆着不少崭新的小杌子,还有圆凳。
“店家,你这可有木盆?”她在门口驻足。
不是不想进去,实在是屋里头没有下脚的地,地面上不是半成品、成品,便是木屑与木头边角料。
“我这可不是店。”
男子忙着手上活计,似乎懒得招揽客人。
花瑜璇又问一遍:“师傅,我想买木盆,你这有么?”
“街上不是有家铺子么?”
“那里的木盆,我买不起。”花瑜璇坦诚相告,“布庄的漂亮姐姐介绍我来的。”
闻言,男子这才抬首看他们。
见眼前一对年轻男女生得好看,身上衣裳似乎穿了许久。再看他们的鞋,几乎被泥给糊了,显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他这才放下手上活计,从里间取了只木盆出来。
“红漆太贵,我上的是清漆,你们要么?”
“要,清漆能保持木质纹理,我觉得蛮好的。”花瑜璇言笑晏晏,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三只。”
男子一怔。
显然对于她的说辞表示惊讶。
花瑜璇轻声问:“怎么,没有三只现货么?”
“有。”男子坦诚,“这年头不管是置办嫁妆,还是置换家具,人们都喜欢用上了红漆的。我嫌红漆盖住了木头原本漂亮的纹理,就用清漆。”
没想到有人识货。
“多少钱一只?”
花瑜璇嗓音又低了下去,生怕这个脾气略微有些怪的木工师傅喊价也会高。
“两百文一只,最低价。你要带走,不要拉倒。”
“要,要的。”花瑜璇想了想,道,“我还要一只水桶。”
“水桶也是两百文。”
男子从里间拎出一只水桶,又端出两只木盆,连同原先那只叠在一起,搁在了门槛上。
“怎么都是两百文?”
花瑜璇从荷包里头掏出一两银子。
“账目好算。”男子接过银子,“你们要不再买个两百文的东西?”
“不必了。”裴池澈开口。
男子这才去找钱。
两百文钱数了颇久,递给他们时,似乎很不高兴:“瞧瞧,花费我多少时辰。”
“谢谢!”花瑜璇眉眼带笑,“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来的。”
男子不接话。
裴池澈端起三只木盆。
花瑜璇则拎起水桶,正要走时,眼眸扫见一旁架子上有葫芦瓢,还有砧板。
她连忙喊住已经走了两步的裴池澈:“姐……”微顿下,“夫君等等。”
“怎么?”
裴池澈转回头来。
“还要买些东西。”
一听这话,正拿起木刨的男子皱了眉:“我正忙着呢,妹子。”
他就是个木匠,就想做自己喜欢的活,不想卖东西。
花瑜璇笑盈盈地指了架子上的物什:“葫芦瓢与砧板各是多少钱?”
“两百文。”
“这不合理。”
“我做的东西,我喊多少价格都合理。”
嫌不合理,早些走开,别耽误他做事。
“你要嫌数钱麻烦,我来数。”花瑜璇商议着道,“葫芦瓢顶多切了打磨,怎么能与木桶木盆一个价?”
“二十文。”
男子不想多说话,就想安静些。
“砧板二十文,可以。可是葫芦瓢真的不值二十文呀,顶多十文。不对,八文也差不多了。”
花瑜璇搁下木桶,大有要好生讨价还价一番的意味。
男子眉头越拧越深:“行罢,你数二十八文给我,千万别让我数钱就成。”
“好嘞。”
花瑜璇笑意愈发甜了。
她很快数了二十八文钱给了男子,接过了葫芦瓢与砧板,心情顿时很好。
男子却看向裴池澈:“你娘子叽叽喳喳的,真啰嗦,你如何受得了的?”
裴池澈:“……”
却不想小姑娘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冲着木匠气恼道:“我们这叫一动一静,相得益彰,此乃夫妻相处之道,你可懂得?”
他的胳膊顿时僵住。
男子一噎:“好像有些道理。”
花瑜璇面上的笑意立时又起:“还是要多谢小哥,今日我可省了不少钱。”
“妹子脾气真不错。”
他懒得做生意,她非但不恼,还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