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过后,棠西心口猛地一沉,后颈泛起一阵凉意,不对劲的感觉像针似的扎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到了这里?
棠西抬眼看向白澈,问道:“你本来打算带我去哪里?”
“去我们初遇的地方,去我们定情的地方。说不定你能想起更多事。等时间到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家。”
白澈说着,眼尾微微上挑,语气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瞧着竟有几分少年气。
棠西往前倾了倾身,追问:“我们初遇的地方?那个海边小城?具体在什么位置?”
白澈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声音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您记起来了?”
“嗯。”
白澈脸上的笑意藏不住,伸手点开地图,放大后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这里,鹤立川。我们现在在这儿,贝安国外海域。之前的爱西岛在这儿,去鹤立川,走这条航线最近。”
棠西凑近屏幕,视线扫过航线,确实是这样。
贝安国不过是从爱西岛到鹤立川的必经之地。
是她想多了?
棠西用力咬了咬下唇,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越收越紧,勒得她心口发闷。
白澈从见到她起,恐怕就没说过一句真话。
现在又发现,他还用幻术骗她。
他的声音、动作,还有那刻意营造的氛围,恐怕全是假的。
正因为这样,她才很难相信他。
可转念一想,棠西又深吸一口气,就算他是故意的,又能怎样?
既然到了这里,就让这里的敌人派上用场。
棠西抬眼看向白澈,问道:“只要再拖十三天,你就会让我回家,对吗?”
“说到做到。”
棠西决定试探他的底线:“我想联系一位老朋友,聚一聚,可以吗?”
白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语气却没半点商量的余地:“不行哦。您可以联系家里人,其他人,还不行。”
“……”这也不行?棠西指尖猛地攥紧,心头窜起一股焦躁。
可下一秒,白澈脸上换上一副“您怎么又生气了”的神情。
随即笑开来,语气里裹着显而易见的宠溺:“逗您的。您想联系谁?只要不让另外几个人知道我们的位置就行。”
棠西眉峰微蹙,眼里带着怀疑:“真的可以?”
“嗯。我不是说过,我的雌主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去贝安国,见一位老朋友。这没问题吧?”
“可以。”
“那出发吧。”棠西看得分明,白澈这话里藏着暗戳戳的警告,无非是想让她明白,现在谁才是局势的掌控者。
表面上她是雌主,可白澈完全能决定她的自由度。
棠西心里涌上一股无奈,没办法,现在她就是弱者,只能先认了。
白澈弯下腰,轻轻抬起棠西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恭敬:“遵命。不过,您能不能跟我说说,您都记起了些什么?”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棠西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手背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我没记起多少。”
她抬起头,看向头顶装饰的玫瑰花。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甜香涌入鼻腔,带着点腻人的馥郁。
开口问道:“除了毒,除了阵法,你们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在冲击我的记忆封印吧?不用藏着掖着,都使出来。”
白澈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疑惑。
棠西语气诚恳:“我现在想自己主动记起来。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白澈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按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用温柔手段,彻底断了她逃离的念头,让她慢慢依赖他。
再通过一系列举动,逼她不自觉地成为重明。
最后,才实施报复。
可他的计划才刚开头,棠西怎么就突然变了主意?
“您……重新爱上我了?”
白澈自恋地想出一个理由来试探。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
棠西动了动嘴唇,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演不出来。
“我就是想记起来。和你们一样。”
她现在说的是真话,真得不能再真。
这份真诚,白澈感受到了。
他本就擅长察言观色,能轻易分辨出对方话里的真假。
这份真诚,让他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巨大的希望。
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喜欢他的棠西,正对着他温柔地笑。
虽然棠西的转变让他觉得奇怪,但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想起更多。
“你来。”白澈拉着棠西往另一边的小工作室走,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密码锁发出“嘀”的轻响,门刚开一条缝,白澈便稍一用力,将她推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的巨大的照片。
不,应该说是重明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衣着华丽,满头宝石珠翠,手中握着一把宝剑,唇边漾着浅淡的笑意。
白澈拿出一本书递给棠西:“这是转世召唤阵那本书的续集。里面有写一些方法。”
棠西翻开书,第一页居然又夹着重明的照片,她拿着剑,站在草坪上,看起来像是在练剑。
不同的是,这张照片满是裂痕,显然是被撕碎后又重新粘起来的。
白澈伸手取过照片,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来一本照片集,把这张满是裂痕的照片放了进去。
他不经意地翻动着,棠西一眼瞥见,里面有许多重明的照片。
白澈眼神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解释道:“以前拍过你很多照片,那时候技术不发达,都是黑白的。后来我又通过色彩还原,做成了彩色。”
他指向撕碎的那张:“这张是偷偷拍的。”
他低声说,耳尖微微泛红,像个藏着秘密的少年,“那时候你总说我‘心思不正’,练剑时老看你。可我的心思从来不在剑上,教我剑法的人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学。”
“后来还原色彩时,屡次因为太难过而调不对颜色。可调对了颜色,又怕太像了……太像了,就更想你了。”
白澈眉眼间覆上了一层浓烈的哀伤。
“你看这本相册边角都磨破了。”白澈指尖划过照片集泛黄的边缘,“以前没日没夜地翻,翻到照片边角都起了毛边。”
他低头笑了笑,声音轻得像叹息,“前阵子发现你真人回来了,我就没翻过了。毕竟,睹物思人,哪有直接看着你更让人激动呢。”
白澈嘴角噙着笑,说出的话,却带着点窒息的痛感,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
不知为何,他这样说着,棠西也觉得心口发堵,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来。
所有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翻涌,她体内竟有股奇怪的情绪在牵引着她,引得她眼眶发热,想落泪。
白澈伸手,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小巧的宝剑,“噌”地一声拔出,锋利的剑刃闪着寒光,冷得人心里发颤。
他看着宝剑,眼神里满是破碎的回忆:“这把剑是你送我的。当时你给我的时候,它只是六星。但现在,已经被我炼到了七星。”
棠西想起断浪剑,那是她送给祝江的。
现在这把,也说是她送的。
看照片,重明自己手里也握着一把。
幻术会议里,夜星也拄着一把宝剑。
难不成,她搞了六把宝剑,一人一把?
棠西伸手摸了摸剑刃,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一直凉到心底。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虽然是有点难过,但还没到哭的地步。
怎么有种情绪被莫名其妙牵引的感觉?
白澈见状,放下剑,双手轻轻搂住她的双肩,低下头,用唇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
白澈嘴唇的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棠西浑身战栗,一股陌生的情愫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吓得棠西猛地推开他。
她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心下无比惊恐。
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胸腔。
她回味着刚才的情况,满脸不可置信。
她明明对白澈无比警惕,无比防范,怎么会动情?
她应该动手才对!
白澈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藏得极深,快得让人抓不住——看来,那蛊,终究是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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